八爺的眼珠子“噌”地瞪得溜圓,連聲音都變了調。
“啥?!好小子!你……你該不會又……”
他后面那幾個字都沒好意思說出口,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林陽嘿嘿一笑,語氣平淡得像在說逮了只兔子,點了點頭:“嗯,還有頭猛虎,個頭沒之前那母老虎大,大概四百多斤吧!”
八爺的心臟像被錘子猛地敲了一下!聲音顫抖著追問:“公……公的?”
“對,帶把的。”林陽點頭確認。
“我的個老天爺……”
八爺感覺自己幾十年的穩當勁兒,在今天徹底崩了。
他身后的漢子們已經徹底傻眼了,看著林陽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不可思議,竊竊私語瞬間變成了嗡嗡的震驚議論。
林陽不再多言,直接帶著眾人走向不遠處的溶洞入口。
洞口那塊遮掩的巨石已經被他提前搬開了。
為了避免太過于驚世駭俗,他可不會在旁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恐怖力量。
他當先彎腰鉆了進去。
八爺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激動,緊隨其后。
其他人則留在洞外,伸長了脖子往里張望,激動得直搓手。
沒一會兒,林陽就倒退著,從狹窄的洞口拖出了第一樣東西——
一頭色彩斑斕,體長接近兩米的東北虎!
虎頭觸地,王字紋清晰,盡管死了,那龐大的體型和未散的煞氣,依舊讓所有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山中霸王的人腿肚子發軟。
接著是剝了皮的東北豹尸體,光滑油亮的黑色皮毛變成了深紅的肌肉。
然后是數量多得讓人頭皮發麻,凍得梆硬的灰狼尸體,一具接著一具被拖出來,在雪地上堆成小山!
最后,林陽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軟綿綿,還帶著微弱呼吸的小東西走了出來。
那只剛出生不久的東北豹幼崽。
當這個幾乎等同于活寶貝的小東西,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場面徹底死寂了!
八爺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獵物,再看向眼前背著八一杠,渾身透著生人勿近氣息,卻又帶著風霜雪痕的林陽,心中一陣翻江倒海。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估這個年輕人的能耐了。
甚至昨天還在為這孩子的膽氣擔心得整宿沒睡好……
現在看來,他還是遠遠低估了對方。
這恐怖的小子哪里是闖虎穴?
分明是給山里的猛獸送終去了!
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八爺大手一揮,聲音洪亮有力:“都別愣著了!麻溜的動手!把這些金貴玩意兒都給我小心點抬到爬犁上!綁結實了!”
“陽子那份也給他分開裝好!誰要是磕了碰了,老子扣他工錢!快著點!”
漢子們轟然應諾,一個個眼冒金光,充滿敬畏卻又干勁十足地忙碌起來。
這些可都是錢吶!
眾人看向林陽的目光,充滿了發自心底的嘆服和畏懼。
這位爺,才是真正的山里閻王!
所有獵物被小心翼翼又無比高效地挪到了三架沉重的爬犁上。
梅花鹿自然也在其中。
爬犁被壓得吱嘎作響,騾子們打著響鼻,似乎也感覺到了背上沉重的份量。
八爺臉上笑得像朵開敗的菊花,皺紋都舒展開了,顯然已在心里飛速計算著這次的收益。
林陽卻沒有跟著隊伍往回走的意思。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那份裝著小豬崽子的爬犁角落,確認綁結實了。
“八爺。”林陽對老爺子說道,“我回村是從這邊走更近。咱們縣城見。趙家村那邊……我還不過去的好。”
他話沒說透,但眼神里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八爺瞬間秒懂。
早上他們剛出發,就碰上了焦急尋找趙老蔫兒的趙解放等人……
老爺子渾濁卻精明的眼睛,在林陽身上一掃,心里頓時跟明鏡似的。
他用力地點點頭,帶著一種“一切有我”的可靠神色,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你去忙你的!東西交給我,放一百二十個心!錢一分不少地給你備齊!等你來拿!”
林陽沖八爺抱了抱拳,不再啰嗦,牽起自己那頭裝著小豬崽和狼肉等物品的爬犁,叫上撒歡打滾的大白和小白,一抖韁繩,拉著爬犁,獨自一人踏著厚厚的積雪,朝著山下自己村子的方向行去。
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一片覆雪的松林之后。
八爺看著那遠去的堅毅背影,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回頭看了看趙家村方向的山路,又看了看遠處白雪覆蓋的死人溝那幽深晦暗的輪廓,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凝重光芒。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聲音沉了下來:“走!把這些金貴東西送出去!回縣城!”
隊伍緩緩調轉方向,騾鈴聲再次響起,伴隨著漢子們興奮的議論聲和爬犁沉重的摩擦聲,踏上了返回縣城的路。
只是此刻,每個人的心里,對這座神秘而恐怖的大山,對那個叫林陽的年輕獵手,都有了全新,刻骨銘心的認知。
而在趙家村。
一大早,趙解放就帶著村里幾個平日還算靠譜,槍法馬馬虎虎的獵人,背著破舊的土槍或老套筒,深一腳淺一腳地進了山。
他們要去找一夜未歸的趙老蔫兒。
人不見蹤影,他那套落滿灰的“家傳”打獵工具也不見了。
村里大部分人都覺得,這趙老蔫兒大概是覺得對不起死去的趙炮頭,心里的愧疚勁兒上來了,一時想不開,偷偷跑進山想找回趙炮頭的尸骨。
雖然都覺得他是找死,但畢竟是同村,而且也算是大義,當然不能不管。
山路難行,雪深過膝。
幾個人走得氣喘吁吁。
剛轉過一道山梁子,就聽到了人聲和騾鈴聲。
抬頭一看,正是八爺帶著的那支滿載而歸的隊伍,迎面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