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榮笑道:“衙內您能蒞臨敝莊,著實令敝莊蓬蓽生輝,也實乃我扈家莊莫大的榮幸,呵呵……”
旁邊陪坐的幾位中年人也連連點頭、笑著附和。
高世德道:“扈莊主太客氣了,本衙內帶的隨從眾多,此番都在貴寶地借宿,怕是少不得給貴莊增添許多麻煩。
而且你與令郎冒雨相迎,亦讓本衙內心中不甚感激,等風停雨歇辭行之時、某定會奉上一份謝禮。”
扈榮連忙回應:“衙內言重了,敝莊能夠接待您這種貴客,我等榮幸之至,亦是求之不得,豈敢言談麻煩,衙內不必掛懷。
只是我扈家莊地處偏鄉僻壤,條件有限,小人擔心不能盡善盡美地款待您和貴屬,望衙內多多海涵才是。”
“扈莊主太謙遜了,我觀你扈家莊、莊內井然有序,莊外田地廣袤,百姓也都安居樂業,一片繁榮景象,顯然是扈莊主治理有方,實在令人欽佩。”
扈榮笑呵呵地伸手虛引:“衙內謬贊了,小人只是盡力而為,勉強維持著生計罷了,您請用茶。”
高世德點點頭,“請。”
他抿了一口茶水后又道:“在座這幾位想必也是扈莊主的得力助手,扈莊主不若將他們介紹一番吧。”
扈榮心中欣喜,高世德這話就算只是客套,那也是帶著善意的,不然他們這種小人物哪敢冒昧開口做介紹。
扈榮笑的燦爛、他連忙起身介紹道:“這位是犬子的二叔扈興;這位是他三叔扈盛;這位是莊上的教頭扈猛。”
幾人一一起身見禮,高世德只是坐著對他們微微點頭示意。
在古代,城外兵荒馬亂,百姓需要抱團取暖,共同抵御匪寇的騷擾,很多莊子都是一個大宗族。
在扈家莊、扈榮這一脈就是最大的富戶,整個莊子所擁有的土地、有一半是他家的,他就是一個大地主。
扈榮坐擁這么多的土地,需要眾多人手耕作,因此莊上還有很多前來討生活的佃戶,他們承租土地,并遵循莊上的管理。
閑聊一會兒后,扈榮見高世德興致缺缺,忙讓下人準備酒席、以示款待。
……
另一邊,瘦猴幾人躲在河岸邊的草叢里,他們看到一隊車馬將高世德等人接走了。
瘦猴嘀咕道:“這是哪個莊的馬車?有知道的嗎?”
一個嘍啰道:“猴哥,小弟以前常在這一帶廝混,我倒是認識為首的那兩人。”
“哦,他們是什么人?”
“那個年輕漢子是扈家莊的飛天虎扈成,旁邊那個是他老子扈太公。”
等車隊走遠了,瘦猴帶人偷偷摸到了船上。
此時船上除了船匠、小廝、還留有十來名船夫作為看守。
而他們只有四人,船上的留守有刀有棒,他們之前跳水逃命時武器也都遺落了,瘦猴腰上倒是還別著一把匕首。
他們找個角落貓了起來,也不敢輕舉妄動。
等了半天,他們抓住一個外出撒尿的船夫,瘦猴將刀架在船夫的脖子上,略微逼問便得知了高世德的身份,又確定了之前的車隊確實是扈家莊的。
將船夫抹了脖子扔入水中,四人又著急忙慌地撤離、奔往山寨。
……
扈家莊的宴席上已經酒過三巡。
扈興道:“梁山的那幫水匪簡直太膽大妄為了,竟然連衙內坐的船都敢鑿?”
扈猛道:“一群殺不盡的惡賊、還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扈榮給兒子使了一個眼色,扈成道:“衙內,我們扈家莊為了防范各路匪盜勢力,一直以來都有訓練青壯莊戶用以自衛。
您若是有所差遣,家父與小人、以及整個扈家莊定當全力以赴,我們愿為朝廷略盡一點綿薄之力。”
最近的梁山發展迅猛,而且距離他們也不遠,扈家莊雖然寨墻高筑不懼梁山的侵擾,可若能將它滅了自然是好的。
關鍵是現在動手能獲得高世德的好感和人情,高世德又是個身份特殊的衙內,他們說不得還能跟著混點朝廷的功勞呢。
若是沒人給他們請功,沒有人情賺,那他們吃飽了撐得才會去和人拼命。
現在的梁山雖然還不是巔峰時期,卻也與扈家莊的實力相當,扈家莊真和梁山火并起來,死傷慘重是肯定的。
等扈成先把他們積極的態度和主導地位表達完之后,扈榮便想著借用另外兩莊的力量,降低自己的損失。
他點頭附和道:“成兒說的是,打擊這種為害一方的兇惡之徒,我扈家莊義不容辭。
衙內,在這獨龍岡上還有另外兩個莊子,小人可前去游說,三莊足以整備出一支萬人的散兵游勇。
屆時由衙內在后方坐鎮指揮,定能將梁山的匪寇盡數剿滅。”
高世德聽罷,用充滿贊許的語氣說道:“扈莊主和扈公子果然忠勇可嘉,實乃我大宋百姓之典范,你們的提議,本衙內非常欣賞。
不過,剿匪蕩寇本就是朝廷的責任,如何讓你們這些百姓承受風險?
梁山賊寇如此囂張,我會修書一封稟告朝廷,不日、朝廷自會派大軍前來清剿。”
扈榮雖然讓兒子積極表態,并不代表他真的想攻打梁山,打與不打皆合他的心意。
若打、雖說是為朝廷出力,實則是為高世德出氣,可以加深與高世德的羈絆自不必說,而且高世德在他們莊上,無論是戰利品還是功勞他們肯定獲益最大。
不打的話,反正也表明了他們扈家莊愿意為高世德沖鋒陷陣的態度與立場,是完全沒有損失的一波純賺。
他拱了拱手恭維道:“衙內體恤百姓,實乃我等之幸。”
“呵呵,本衙內也會將你們這份忠義之心如實上報朝廷,想來給扈公子謀個一官半職也不是沒有可能。”
扈榮聞言,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他在高世德面前表現的如此大義無畏,不就是想混點人情和功勞嗎?
可高世德兩片嘴皮子一碰,他沒費一兵一卒,這就有了。
扈榮連忙站起身拱手行禮,略顯激動地說:“衙內如此抬愛,我父子二人感激不盡。
若犬子能得朝廷的賞識,為朝廷效力,那是我扈家莫大的榮幸,衙內的恩情,我扈家莊沒齒難忘矣。”
扈成也站起身拱手表示感謝,他的臉激動的通紅,心中更是恨不得現在就給高世德磕一個,再喊上一聲義父!
高世德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禮:“本衙內不過是實事求是,扈公子的才干和膽識,以及扈家莊的忠義,都是值得朝廷嘉獎的。”
在大宋,科舉制度是讀書人進入官場的主要途徑,但這條道路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之激烈,難度之大,非尋常人所能想象。
寒窗苦讀數十載,未必能換來一紙功名,多少人因此白了少年頭,卻依然徘徊在仕途之外。
而對于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來說,賦予某人一個官職只是一句話的事,只是一次酒宴上的一個點頭。
這雖然很諷刺,但這就是現實。
此后宴席的氣氛更加熱烈了。
扈榮道:“衙內既是外出游玩,我們這附近有一處瀑布,名為‘飛天瀑’,頗為壯觀。
這瀑布遠望如白練懸掛,近觀則水聲震耳,氣勢磅礴。尤其是在大雨之后,瀑布水量大增,那景象更是壯麗非凡。”
“哦?是嗎?聽你這么一說,我倒真想去觀賞一番了。”
扈榮點頭笑道:“呵呵,待風雨停歇,小人便親自陪衙內游覽一番。”
“如此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