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懷鈺剛下樓,就遇上了迎面走來的凌顯。
“有事嗎。”懷鈺率先開口,在一起出過任務后,她對凌顯的印象還算不錯。
“是這樣的,組長。”凌顯回應。“我想請個三天左右的假,回家看看。”他遞出一份干凈整潔,抓在手里甚至還在“嘩嘩”作響的紙質資料作為假條。用忐忑的眼神望著懷鈺。
“啊。”懷鈺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隨即用手將遞上來的那份資料撥開。“要出去就出去是了,不用跟我講,這里沒有警局里面那么嚴。”說著從凌顯身旁走過。
一座老式的農家大院前。凌顯提著挎包踩上門檻,將門環在門上扣動了幾下。
“來了,來了,哎呦。”院內傳來一位老婆婆沙啞的嗓音。他推開門后看到來人是凌顯,臉上的皺紋擠作一團,笑了起來。
“哎呦,是顯兒啊。快進來快進來。”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招呼凌顯進屋。
這里是凌顯在老家的屋子,那個老婆婆正是她的祖母。
他其實并不是簡單的來度假。
到了一間屋內后,這房間雖然破舊,但卻被他的奶奶收拾的很干凈。他隨意的摸了幾下那張床上的床墊,便坐在了上面。
老婆婆在見她來后,又出去又去村里和其他老人嘮嗑了。在明面上,凌顯的工作可是一位地位不高不小的警官呢。
“警察。”凌顯臉上露出落寞之色,但很快收起。“如果真是就好了。”
盡管心情低落,但他現在還有較為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他拿起手機點開了短信,上面有一條他在一個半小時前讀過的。上面寫著:
你父親的那場事件的兇手想知道是誰嗎?
他也是異能者。
去查看你父親的遺物吧。
內容只有簡單的幾句,但卻在凌顯的心里泛起了軒然大波。
是的,他父親之前也是一位警察,而且是局里資歷較老的那種。
凌顯從小就知道父親的工作特殊。盡管父親經常不回家或工作到很晚,但他還是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庭。
也是因為對父親工作的向往和正義感,他報考了警校,盼望著有一天能和父親并肩作戰。甚至時常會幻想在出警時,他那位父親站在他面前,不茍言笑的下達命令。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有一次,終究把平靜的生活給打破了。
那天,警校的錄取通知書已經下來了,凌顯很開心。在一家小小的湘菜館子里點了二個菜吃著。那時天都已經很晚了,基本上是夜宵。
這時,透明的塑料簾門外傳來了陣陣騷動。依稀能聽到有男人粗獷的叫罵聲。
他外出一看,只能看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追逐著的人的那個背影。從剛才的叫罵聲中,他能聽到追人的那個是個警察。
不知當時怎么想的,就悄悄貼著墻步步跟了過去。
這時撕裂夜空的一聲槍響,卻把他嚇了一跳,他忙的沖了過去。
可就是這么一追,卻讓他整個人眼珠都瞪大了。
那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的分明就是他那父親。
他不明白父親為什么出現在這里。也不明白為什么開槍了,反而是他倒在地上。
他平時會做一些關于體能和射擊的業余訓練。并沒有多做停留,他馬上沖過去抓起父親腰間的配槍。順勢單膝跪地,朝著面前逃跑的臃腫身影砰砰開了兩槍。或許是因為太過著急,他的手甚至還在緊繃著顫抖。
但兩槍消失后只能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他連忙將槍的保險扣上放在地下,轉頭看向他的父親。
父親現在正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也搞不清楚自己那個讓自己無比自豪的兒子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子彈打中了他的左肺,讓他不得不發出沉重的喘息聲,凌顯雙手托著父親的身體。慌忙的掏起手機打給120。
最先到的是110,因為聽到動靜的居民們有不少圍了過來,已經報了警。
甚至還有人試圖把凌顯控制住。但卻好像怎么也拉不動這個少年,仿佛他的手和地上的男人粘連在了一起似的。
晚了幾分鐘,120來了。凌顯這才松手。被來的警察扣上手銬,帶回了警局。
明顯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臉上已經盡是淚水。他想說什么,但是卻吐不出一個字,仿佛被打中胸口的不是父親,而是他自己。
他想用手去擦。但這一擦,卻嚇到了眾人。
因為他剛才拖著父親的身體時,手剛好在背后傷口的地方。此時已經被血染成了一只紅手套。
到了警局內,他開始解釋一切他所看到的。但警察并不相信。
因為在送上來的槍中彈匣少了三發子彈。如果真如凌顯所說他開了兩槍,那剩下一顆子彈怎么說也不可能是射向他父親的。
警察時不時用恐嚇和懷疑的目光看向凌顯,甚至還帶有一絲可惜。
憐憫他,他有什么好憐憫的?如果把自己假定成犯人,他不去憐憫,那些受害者居然在憐憫犯人;凌顯那時是這樣想的,他內心已經有幾分崩潰了。
不一會兒他的母親,以及父親的戰友就過來向警衛說明了情況。試圖安撫一下此時狼狽不堪的凌顯。
但無論他們說了多久,多少話。凌顯一句都沒聽進去,他只是低著頭。
最后,在監控調出來之前。凌顯在看守所待了一夜。
那晚的監控只顯示凌警官開了一槍,后來的凌顯又朝那個方向開了兩槍。而至于犯人逃向的地方,并沒有顯示,因為那里本就是一個死胡同。
就此這樁案件變成了一件懸案。
據猜測,凌警官應該是遇到了那位犯人認了出來,便開始了追捕。那人曾經在銀行搶劫中殺害了一個人質,且成功脫身。這個案件便交給了凌警官所屬的部門。
后來回到家,他在母親口中才得知,那天晚上。父親給他精心準備了升學驚喜。不顧母親的勸阻,非要去把凌顯叫回來,才偶然遇上了那個罪犯。
回到家,看著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掛在天花板上的氣球和彩帶,餐桌上面的一盒還未拆封的蛋糕。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雖然很老套,也并不精致。但他知道這對附近一個老警官來說已經是他盡可能的精心布置的結果了。
母親將蛋糕放到了凌顯的房間里,凌顯也關上了門。
他在里面一口一口的吃著蛋糕,幾乎每吃一口就要落下一勺淚來,最后演變成了幾乎持續一整天的啜泣。
后來他就這樣,以低沉的心情過完了警校的第一個學年。只要一有空閑下來,你就可以在全省的靶場以及真人槍戰的場地里看到他。
直到那天他在騎車回家的時候,或許是出于無聊,將手指比成了手槍型朝前,假裝開了幾槍。但醒來時已經在一個大廳內,周圍全是些各種各樣他不認識的人……
“是時候重新調查這事了。”他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