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城的療傷密室里,陽光透過窗欞織成金網(wǎng),落在云澈身上。他剛由林溪月攙扶著坐起身,玄塵正伸手為他把脈,指尖剛觸及腕脈,這位靈韻大圓滿的丹道宗師忽然“咦”了一聲,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光。
“玄塵大師,怎么了?”林溪月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沈硯也握緊了刀柄,生怕聽到壞消息。
玄塵沒說話,指尖加重了力道,靈力順著云澈的經(jīng)脈緩緩游走。片刻后,他猛地收回手,后退半步,看著云澈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怪物:“脈息沉穩(wěn),靈力充沛……不僅經(jīng)脈全好了,這靈力強(qiáng)度……竟是凝元巔峰?”
“什么?!”沈硯手里的長刀“哐當(dāng)”掉在地上,“凝元巔峰?玄塵大師您沒看錯吧?他三天前還只有聚氣七階,經(jīng)脈斷了七根啊!”
林溪月也愣住了,她下意識地釋放靈力探向云澈,果然感覺到一股磅礴卻收放自如的氣息,比她聚氣九階的靈力厚重了不止一個層次。她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這恢復(fù)速度,簡直違背了修行常理。
云澈自己倒還算平靜,他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的靈力,還有那與天地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輕聲道:“可能是……因禍得福。”他沒提系統(tǒng)獎勵,有些事,注定只能埋在心底。
就在這時,密室門被推開,雷嘯天大步走了進(jìn)來,紫金公服上還沾著風(fēng)塵:“聽說云澈醒了?我來看看……”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落在云澈身上,瞳孔驟然收縮,“這靈力波動……凝元巔峰?玄塵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塵撫著胡須,苦笑一聲:“我也說不清,或許這孩子體質(zhì)特殊,又或許是青府總部送來的‘續(xù)脈丹’藥效驚人……總之,他不僅痊愈,修為還精進(jìn)了。”
雷嘯天走到床邊,看著云澈的眼神復(fù)雜無比——震驚、欣慰,還有一絲后怕。他想起黑風(fēng)谷那慘烈的一戰(zhàn),想起蘇云倒下的瞬間,再看看眼前神采奕奕的云澈,忽然嘆了口氣:“好小子,你沒讓蘇云白犧牲。”
云澈的眼神暗了暗,低聲道:“雷盟主,蘇云的后事……”
“已按修聯(lián)最高規(guī)格安葬在丹鼎城的英烈園,青府總部追封她為‘護(hù)道勇士’。”雷嘯天沉聲道,“你好好養(yǎng)傷,其他事有我們。”
他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硗▓舐暎骸扒喔蘼?lián)總部醫(yī)療隊到!”
一行人魚貫而入,為首的是位白發(fā)老者,正是青府修聯(lián)丹堂堂主華鶴。他看到云澈坐起身,先是一愣,隨即快步上前:“云澈小友,老夫奉柳盟主之命前來為你療傷……”話沒說完,他也察覺到了云澈的靈力波動,頓時僵在原地,“這……這是凝元巔峰?”
“華堂主,您也覺得不可思議吧?”雷嘯天迎上去,“玄塵兄剛診過脈,說是全好了。”
華鶴走到床邊,親自為云澈把脈,半晌后長長吐出一口氣:“奇跡!真是奇跡!老夫行醫(yī)五十年,從沒見過經(jīng)脈斷七根還能痊愈的,更別說三日連破三階晉入凝元巔峰……”他看向云澈的眼神充滿驚嘆,“小友,你這體質(zhì),莫非是傳說中的……”
“華堂主,”云澈打斷他,不想過多暴露鴻蒙體的秘密,“或許只是運氣好。”
華鶴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他不愿多談,便順著話頭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柳盟主有令,若你愿意,可隨老夫回青云城,總部有專門的秘境助你穩(wěn)固境界。”
還沒等云澈回答,外面又傳來動靜。這次來的是野山萍總院的人,為首的正是院長林蒼瀾,他身后跟著幾位內(nèi)門長老。
“云澈!”林蒼瀾走進(jìn)來,看到云澈無恙,一直緊繃的臉終于露出笑意,“好小子,沒給野山萍丟人!”
“院長。”云澈起身行禮,看到林蒼瀾,他想起蘇云總說“林院長最疼我們了”,眼眶微微發(fā)熱。
林蒼瀾按住他的肩膀,靈力探過,隨即朗聲大笑:“凝元巔峰!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總院已決定,破格升你為內(nèi)門首席,這是你的令牌。”他遞過一枚刻著“首席”二字的玉牌,又看向林溪月和沈硯,“你們兩個也立了大功,一并晉升親傳!”
“謝院長!”林溪月和沈硯又驚又喜。
密室里漸漸擠滿了人,丹鼎修大的校長也帶著幾位教授趕來,看到云澈痊愈,連連感嘆“丹道有望”;雪龍郡修聯(lián)的幾位長老聞訊而至,圍著云澈問長問短,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神色。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有人通報:“磐石郡王家主到!”
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進(jìn)來,身后跟著兩個捧著禮盒的隨從。他看到密室里這么多大人物,先是一愣,隨即滿臉堆笑地走到云澈面前:“這位就是云澈小友吧?老夫磐石郡王家主王承業(yè),特來恭賀小友痊愈!”
他身后的隨從打開禮盒,里面是一株千年雪蓮和一柄靈韻境修士用的法劍。王承業(yè)搓著手道:“小友年少有為,凝元巔峰便能斬殺半步通玄,實乃青州之幸。我王家在磐石郡還有些薄產(chǎn),小友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云澈看著他那副熱絡(luò)的樣子,淡淡道:“多謝王家族長好意,禮物心領(lǐng)了,東西請帶回。”他對這種趨炎附勢的做派向來不感冒。
王承業(y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笑道:“小友果然**亮節(jié)!那老夫就不打擾了,改日再登門拜訪。”說罷識趣地退到一旁。
緊接著,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一個身著青云修大校服的青年沖了進(jìn)來,正是云崢。他看到云澈,眼圈瞬間紅了,幾步?jīng)_到床邊:“小澈!你怎么樣?”
“哥。”云澈喊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云崢握住他的手,靈力探過后,長長松了口氣,隨即又瞪起眼睛:“凝元巔峰?你這小子……就不能讓人省點心?”話雖嚴(yán)厲,語氣里卻滿是關(guān)切,“我已經(jīng)向宗門告假,在這里陪你。”
“哥,我沒事。”云澈笑了笑,有親人在身邊,心中的陰霾散了不少。
就在眾人以為不會再有人來時,通報聲再次響起,這次卻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隱世霧隱閣使者到!”
一個身著灰袍、面蒙輕紗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她周身氣息縹緲,看不出修為深淺,卻讓雷嘯天和林蒼瀾都神色一凜——能讓隱世宗門親自派人來,這待遇,連通玄境修士都未必能有。
“云澈小友。”女子的聲音清冽如泉,“閣主聽聞小友事跡,特命我送來此物。”她遞過一個古樸的木盒,“此乃‘霧隱心經(jīng)’,或許對小友的黑暗靈根有所助益。”
云澈接過木盒,能感覺到里面蘊(yùn)含的精純靈力,抱拳道:“多謝霧隱閣閣主美意。”
女子微微頷首,沒多言,轉(zhuǎn)身便走,來去如風(fēng),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密室里的氣氛因為霧隱閣的到訪變得有些凝重,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低低的啜泣聲。眾人回頭,只見蘇父蘇母在蘇晚晚的攙扶下站在門口,蘇母用帕子捂著臉,肩膀不停顫抖,蘇父則紅著眼圈,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布包。
“蘇伯父,蘇伯母。”云澈掙扎著想要下床,被林溪月按住。
蘇父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將布包遞給云澈:“這是阿云……阿云留給你的。”
布包打開,里面是一疊整齊的藥草,每種上面都貼著小紙條,寫著用法和功效,最下面還有一本手抄的《療傷丹方注解》,字跡娟秀,正是蘇云的筆跡。
云澈的手指撫過那些紙條,上面的墨跡仿佛還帶著溫度。他想起蘇云總說“等你成了大人物,受傷肯定少不了,我先給你備著藥草”,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
“伯父伯母,對不起。”他哽咽著說。
蘇母哭著搖頭:“不怪你……阿云那孩子,從小就倔,她認(rèn)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從蘇父身后沖了出來,正是蘇風(fēng)。他瞪著云澈,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我要殺了你!”
“小風(fēng)!”蘇父急忙拉住他,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不許胡說!”
蘇風(fēng)被打得愣住,隨即放聲大哭:“就是他!姐姐就是為了救他才死的!我要姐姐……”
密室里一片沉默,誰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一幕。林溪月想上前勸解,被云澈拉住了。他看著痛哭的蘇風(fēng),又看看滿臉哀戚的蘇父蘇母,輕聲道:“蘇風(fēng),我知道你恨我。如果恨我能讓你好受些,沒關(guān)系。但你要記住,你姐姐是英雄,她用生命保護(hù)的,是正道,不是我一個人。”
蘇風(fēng)還在哭,卻沒再沖上來。蘇父嘆了口氣,拉著他對云澈道:“小友,讓你見笑了。這孩子……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他又對蘇母和蘇風(fēng)道,“我們走吧,讓小友好好休息。”
看著蘇家眾人落寞的背影,密室里的氣氛格外沉重。雷嘯天輕咳一聲,打破沉默:“云澈,你剛醒,不宜勞累。青府總部和各方的好意,你先考慮著,當(dāng)務(wù)之急是養(yǎng)好身體。”
林蒼瀾也道:“沒錯。野山萍永遠(yuǎn)是你的后盾,什么時候想回去了,隨時告訴我。”
云崢拍拍云澈的肩膀:“我就在丹鼎城住下,有事隨時找我。”
眾人紛紛告辭,密室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云澈、林溪月和沈硯。
云澈拿起蘇云留下的藥草,指尖輕輕拂過那張寫著“云澈親啟”的紙條,上面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他將布包緊緊抱在懷里,眼眶通紅,卻沒再流淚。
“溪月,沈硯。”他輕聲道,“幫我準(zhǔn)備一下,我想去英烈園看看蘇云。”
林溪月點點頭,眼眶也紅了:“好。”
沈硯攥緊拳頭:“我陪你去。”
陽光依舊明媚,透過窗欞落在云澈身上,卻驅(qū)不散他眼底的哀傷。他知道,蘇云的死,會成為他心中永遠(yuǎn)的烙印,而蘇風(fēng)的恨意,或許只是這場風(fēng)波的余波。未來的路還很長,他不僅要帶著自己的信念走下去,還要扛著蘇云的那份,堅定地走下去。
丹鼎城的街道上,關(guān)于“云澈三日痊愈、晉入凝元巔峰”的消息早已傳開,茶館酒肆里,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述黑風(fēng)谷之戰(zhàn)的傳奇,聽客們時而驚嘆,時而扼腕,誰也沒注意到,療傷密室的窗邊,那個剛經(jīng)歷過生死與別離的少年,正望著遠(yuǎn)方的英烈園,眼神哀傷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