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城門再度打開。
五百鄉(xiāng)軍踏著堅定的步伐,沖出城外。
站在城墻上,看著列隊齊整,氣勢如虹的鄉(xiāng)軍,張典史驀然地有些恍惚。
自己手下,不過都是些末流雜兵,如何訓(xùn)也改不掉一身流性。
可見秦起手下鄉(xiāng)軍如此氣勢,他也不由得被喚起了心中熱血!
想來,自己第一見秦起時,他還只是個憑借武藝湊巧殺了真遼人探子,前來領(lǐng)賞的無名武夫。
眨眼間,也能率領(lǐng)如此多軍士,趕赴前線痛殺賊人!
張凌岳羨慕啊!
不可否認,那秦起是有些能力,但他張凌岳差嗎!
絲毫不差!
豈能因為被奸人所害,逐出皇宮之后便忘卻壯志,糊涂一生?
他秦起都能一步步崛起,自己何嘗不能東山再起?
“點兵!”
“我要出城!”
張凌岳怒喝一聲,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雕弓與戰(zhàn)戟,披掛上馬!
“當年,爺爺我可是皇宮教頭,手下帶的可都是金甲禁衛(wèi)。”
“能跟著我混,你們這輩子就值了!”
“是個帶把的,就給爺爺站出來,跟著爺爺去干真遼人!”
“縮在城里的這個縮頭烏龜,爺爺我干不了!”
“你們干得了嗎?”
一陣訓(xùn)斥,城下幾百人面面相覷。
“典史大人,我家里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十八歲女兒,我這要去了,她們無人照料便只能餓死家中。”
“內(nèi)人已經(jīng)身懷六甲,足月就要生產(chǎn),我也抽不開身啊!”
原本跟著張典史那群衙役一個個都是面露難堪,趕緊推諉。
“廢物,一個個都是廢物!”
這群衙役畢竟不是底層苦民,雖算不上有家資,但生活也過得去,完全犯不著這樣去送死。
“我來!”
忽然,衙役中有一人站了出來,手上的棍子狠狠往地上一杵。
那眼神中又害怕又堅定。
“不行,你不能去。”
張凌岳眉頭頓時一皺,說話之人正是林奉!
林奉跟秦起的關(guān)系,張凌岳自然清楚,林家兩個兒子,林奉在衙門當差,林浩已經(jīng)成了殘廢,跟著搬去了小河村養(yǎng)著。
林奉新婚未久,還沒子嗣,這他要是再跟著去,林家可就絕后了。
自己要帶他去,到時候秦起跟林奉兩人要都出事,這林家都能算滿門忠烈了。
“我為什么不能去?”
起初,林奉當上衙役,還沾沾自喜,可跟秦起跑多了之后,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
剛才見秦起披著龍鱗甲,帶著鄉(xiāng)軍來到縣內(nèi),走時留下那一段蕩氣回腸的話,自然也激起了他心中的男兒豪情。
“好男兒自當為國捐軀,報效家國!”
“我林奉正當壯年,正是報效家國最好的時候!”
此刻林奉已經(jīng)有些上頭,滿腦子想的都是緊隨秦起的步伐,戰(zhàn)場殺敵。
若運氣好,能列土封疆,那死殘也值了。
“你給我閉嘴!”
張凌岳一咬牙,直接扭頭看向臺下。
“我們安康縣,除了林奉,就沒有一個有血性的男兒嗎!”
有了林奉帶頭,后面開始逐漸有人站起,那些人個個一聲不吭,眼神中兇悍中帶著怒意,怒意中又裹雜著悍不畏死的決意。
那都是前不久從益州那邊過來的流民,因為真遼人的入侵,已經(jīng)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也難怪他們會如此恨真遼人。
漸漸地,人數(shù)越來越多,安康縣本地一些窮苦人也站了出來。
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立戰(zhàn)功,得賞錢!
“好好好!”
一看人數(shù)破百,迅速朝著二百而去,張凌岳臉色終于輕松了下來。
“你們跟我去衙門領(lǐng)取兵器,守城的,將盔甲全都脫下來,換給這群壯士!”
“你們沒種,不配!”
那些穿著皮甲的衙役雖然一臉不樂意,但只能磨磨蹭蹭地將身上的盔甲脫了下來。
前來領(lǐng)取盔甲之人,與那群衙役目光短暫交鋒,眼神里都是鄙夷和不屑!
隊伍最末,一個人悄悄混了進去。
正是林奉。
這一切張凌岳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已經(jīng)勸過了,若林奉不聽,他自然不會再說。
真正的將士,此刻只會對林奉高看幾眼!
很快,二百余人整隊,迅速出發(fā)。
秦起此刻并不知道張凌岳隨后出兵,更不知道林奉就在自己屁股后面。
而接下來的戰(zhàn)場,對林奉來說將會是一場靈魂的洗練!
……
平沙縣外三里地,一個小坡背后。
五百鄉(xiāng)軍掩藏好身形,秦起帶著北庭鶴,北庭松,李蛋屠剛等人趴在坡上,看著城內(nèi)的一片火光。
剛才李蛋已經(jīng)帶人去偵察了一番。
“村長,縣內(nèi)現(xiàn)在還有不少真遼人在擄掠,百姓逃的逃殺的殺,縣內(nèi)估計已經(jīng)空了。”
“剛才我們攔住幾個逃出來的百姓,問了才知,真遼人還在集結(jié)糧資,一會應(yīng)該會走城北回營。”
“我們?nèi)藬?shù)不多,劫糧和堵路恐怕只能選一邊。”
“怎么辦?”
李蛋焦急發(fā)問。
若是現(xiàn)在帶人去劫糧,那這邊肯定攔不住大幾百上千騎兵朝著安康縣繼續(xù)進發(fā)。
“咱們現(xiàn)在就沖進去,干他丫的,他們不就運不了糧,也出不了城了嗎?”
屠剛一臉奇怪地看向李蛋。
“你個鹵蛋,腦子是怎么長的?怎么還沒我聰明呢!”
李蛋因為常年在外面跑,所以皮膚是曬得黢黑,自從秦起有回笑他像個鹵蛋后,屠剛就學(xué)會了。
哪怕,他連鹵蛋是啥都不知道。
李蛋臉色一黑。
“現(xiàn)在沖入縣內(nèi),則必定被他們發(fā)現(xiàn),然后遭到上千人圍剿,咱們既是襲擊,肯定要打個出乎意料,打個措手不及!”
“這陣子這么多東西你都白學(xué)了?”
北庭鶴在旁邊咧嘴一笑,朝著李蛋豎起了大拇指。
屠剛絲毫不臊,直接哈哈一笑。
“我才不用想那么多,反正我聽村長的。”
“村長讓我往東我就往東,村長讓我往西我就往西。”
“我就這把子力氣,動腦子的事不適合我!”
秦起噗嗤一笑,沒想到屠剛對自己定位還是蠻清晰的。
不過這段話一完,所有人的目光便匯聚在了秦起身上。
沒錯,哪怕是從赤羽軍中出來的北庭鶴北庭松兩兄弟,對秦起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要有秦起在的地方,他們倆都不用動腦子發(fā)號施令。
“北庭鶴,你帶狼胥二百騎,前去劫糧。”
“劫糧之后先藏好,再回來馳援。”
“余下三百人,隨我在后面那片林子中設(shè)防。”
“這片林子,他們過不去!”
北庭鶴點了點頭,可心里還有些擔(dān)憂。
“可是秦兄弟,真遼人運糧不會派太多人手,你這邊就三百人,恐怕要對上三倍于己的敵人。”
“會不會太危險了?”
秦起淡淡一笑。
“你知道我們只有三百人,他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