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追殺令從九霄云殿飄落時,整個煉獄都下起了血雨。
常歡站在枯骨荒原的斷崖邊,暗紅長發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伸手接住一張被雨水浸透的羊皮紙,指尖觸碰到通緝令的瞬間,一道金光突然刺入她的瞳孔。
“啊!“她悶哼一聲,眼前浮現出九霄云殿的景象——
紫衣人高坐玉臺,手中把玩著一枚血色玉佩。
殿下跪著數十位仙君,其中就有白衣染血的昊蒼。
“傳令三界。“紫衣人指尖輕彈,無數通緝令如雪花般飄落,“凡誅殺滅世魔頭常歡者,賜仙骨一副,九轉金丹三枚。“
常歡猛地回神,發現手中的羊皮紙上,自己的畫像栩栩如生——鳳冠霞帔,眉眼含笑,正是大婚那日的模樣。
只是畫像的眼睛被人用朱砂點紅,在雨水中暈開,像兩道血淚。
“真惡心。“她指尖燃起黑炎,畫像在火焰中扭曲變形。就在即將燃盡的瞬間,羊皮紙背面突然浮現出熟悉的字跡:
“歡兒,昊蒼非真兇。“
常歡瞳孔驟縮。這是母親寧歡的筆跡!
她急忙拍滅火焰,卻發現背面除了這六個字外,還有一道極淺的劍痕——正是寧歡本命劍特有的“挑燈式“起手痕跡。
“娘親...“她顫抖著撫過字跡,突然通緝令上的金漆開始蠕動,化作無數細小的金針朝她面門射來!
“叮叮叮——“
幽冥劍自動出鞘,在常歡身前舞成一道黑幕。
劍柄處的眼球寶石瘋狂轉動,映照出金針上刻著的微型符咒——每根針上都寫著“誅魔“二字。
“又是這套把戲!“常歡冷笑,左手掐訣。
魔紋從頸側蔓延至臉頰,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黑色鱗甲。但仍有幾根金針穿透防御,深深扎進她的右肩。
針尖沒入皮膚的剎那,常歡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面:
——昊蒼跪在紫霄殿,額頭抵著冰冷的玉磚。
他的官袍被扒去,后背布滿鞭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右肩貫穿至腰際。
——殿上高坐的紫衣人輕撫手中玉佩,玉佩里封著一縷常歡熟悉的魂魄。
那魂魄在掙扎時露出半張臉——是妹妹常樂!
——“記住,“紫衣人的聲音帶著蠱惑,“你只是執行者。真正的兇手...“
畫面戛然而止。常歡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發現肩上的金針已經融化,在傷口處凝成兩個金色小字:“往生“。
“往生鏡?“她喃喃自語,突然聽到身后傳來枯骨碎裂的聲響。
三名銀甲仙使踏著血雨而來。
為首之人手持一柄青玉尺,尺身上纏著常歡再熟悉不過的紅繩——那是她當年親手系在昊蒼佩劍上的劍穗!
“魔頭常歡,“仙使冷聲道,“奉紫霄仙尊之命,取你首級。“
常歡卻笑了。她漫不經心地挽起垂落的暗紅長發,露出頸側完全魔化的猙獰紋路:“就憑你們三個連仙骨都沒淬煉完整的廢物?“
最年輕的仙使被她激怒,祭出一面青銅鏡。
鏡光掃過之處,血雨瞬間汽化,露出下方森森白骨。
“誅魔鏡?“常歡挑眉,“余邱雨連這個都舍得給你們?“
話音未落,幽冥劍已化作一道黑芒。
劍鋒劃過青銅鏡面時,鏡中突然伸出數十只蒼白手臂,死死抓住劍身。
“哈哈哈!“仙使大笑,“這鏡子里封著七十二道怨魂,都是你們常家...“
他話未說完,常歡的左眼突然變成純粹的金色。
天罰之瞳的威壓轟然降臨,鏡中的手臂如遭雷擊,紛紛縮回。
第一個仙使的頭顱飛起時,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常歡接住墜落的青玉尺,指尖撫過那道劍穗——紅線已經褪色,但末尾那個歪歪扭扭的“歡“字依然清晰。
“昊蒼的尺...“她突然捏碎玉尺,“也配用我的劍穗?“
剩余兩名仙使嚇得肝膽俱裂。其中一人突然撕開胸前銀甲,露出刻滿符文的胸膛:“你別過來!我體內種著...“
常歡的劍比他的話音更快。
當劍尖刺入符文的瞬間,整個仙使的身體像充氣般膨脹起來——竟是要自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燕昭的虛影擋在常歡身前,石化右臂硬生生接住了爆炸沖擊。
氣浪將方圓百丈的骸骨盡數粉碎,燕昭的虛影也淡得幾乎透明。
“走!“他殘存的神念在常歡識海中炸響,“往生鏡在煉獄第七層...你母親...“
虛影消散前,常歡分明看到他心口的曇花印記里,嵌著半塊常樂的長生鎖。
血雨越下越大。
常歡跪在滿地碎玉前,拾起一片染血的青玉碎片。
碎片上映出她現在的模樣:暗紅長發,異色雙瞳,頸側魔紋如同活物般蠕動。
最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左耳的聽力正在消失——這是過度使用魔氣的代價。
“昊蒼非真兇...“她摩挲著通緝令背面的字跡,突然冷笑出聲,“好啊,那我就去問問往生鏡...“
“到底誰才是真兇!“
幽冥劍感應到主人的殺意,發出興奮的嗡鳴。
常歡起身時,暗紅長發無風自動,發梢滴落的血珠在焦土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她突然想起什么,從懷中取出那半塊長生鎖。
鎖芯處的金光已經微弱如風中殘燭,但當她將通緝令靠近時,鎖面突然浮現出一幅地圖——正是通往煉獄第七層的路徑!
“樂兒...“常歡將長生鎖貼在額頭,“再堅持一下。“
通緝令在她掌心燃起黑炎,火焰中隱約傳來紫衣人的輕笑:
“來吧,第七代...“
“讓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常歡踏著血雨走向荒原深處。在她身后,那些被血雨腐蝕出的坑洞中,緩緩長出嫩紅的血藤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