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工部尚書孫德才,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從隊列里擠了出來,躬身道。
“陛下,南平郡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臣以為,可由工部加緊打造一批曲轅犁與龍骨水車,發往南平,以助百姓春耕,恢復生產,減輕百姓壓力。”
他話音剛落,戶部尚書也跟著出列。
“陛下,臣附議。南平經此大難,元氣大傷,臣建議,免除南平郡今年賦稅,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龍椅上的武明空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還有要補充的嗎?”
她鳳目掃過底下群臣,卻見大部分人都低著頭,顯然,除了減稅發農具這種常規操作,他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趙奕百無聊賴地站在那兒,差點又打個哈欠。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武明空的視線。
嘖。
一個多月不見,這小娘們好像又好看了不少。
那身龍袍穿在她身上,非但不顯臃腫,反而將那份曲線勾勒得恰到好處。
尤其是今天,她似乎心情不錯,眉宇間都帶著幾分柔和。
罷了。
看在你今天這么美的份上,就幫你出個主意吧。
趙奕晃晃悠悠地從隊列里走了出來,整個大殿的官員,心都跟著提了一下。
這瘟神,又要干什么?
“陛下,臣有一法,或可讓南平郡,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繁榮。”
武明空身體微微前傾,來了興趣。
“講。”
趙奕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陛下可知,荊襄九郡,自古便互不服氣。尤其是那幾個大郡的太守,誰都覺得自己才是荊襄的老大,誰都想把州府挪到自己家門口去。”
“這官面上都斗得你死我活,民間的百姓,那更是同仇敵愾,歸屬感極強。為了自己家鄉的名字,跟隔壁郡的人打得頭破血流,那都是常事。”
這話一出,不少來自荊襄地區的大臣,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趙奕笑了笑,拋出了自己的重磅炸彈。
“所以,臣提議,由朝廷出面,在荊襄九郡,舉辦一場史無前例的蹴鞠大賽!”
蹴鞠?
大賽?
滿朝文武,當場就懵了。
這都什么時候了?南平郡的百姓飯都快吃不上了,你在這兒提議搞體育賽事?
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趙奕沒理會眾人那看傻子一樣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咱們就把比賽的場地,設在南平郡!”
“同時,廣發告示,昭告天下!咱們這次比賽的口號就是——比賽第一,友誼第十!”“沒有假球,全是世仇。”
“必須把這九個郡的火氣,全都給我拱起來!讓他們為了各自郡府的榮譽,玩命地去爭,玩命地去搶!”
“如此一來,九郡的商賈、百姓,為了看球,為了給自己家鄉的隊伍加油助威,勢必會蜂擁而至,涌入南平!這人一多,吃喝拉撒睡,哪樣離得開錢?”
“咱們再鼓勵南平本地的百姓,擺小攤,開酒肆,做點小買賣。這人流量,不就等于錢流量嗎?這叫什么?這叫體育賽事帶動地方經濟發展!”
“當然,我們也可以提供一個彩頭!”
趙奕的臉上,露出了那種熟悉的壞笑。
“比如我們放出消息,說是民間傳言,咱們不賭錢,咱們賭點更刺激的!”
“咱們就賭郡府的名字!”
“比如說,襄陽郡。他們要是輸一場,就在全郡百姓面前,把他們郡府名字的‘襄’字,刮掉一筆!再輸一場,再刮一筆!”
“等他們一路輸到底,‘襄’字十四畫,全給刮沒了,那襄陽郡,以后就改名叫‘蛋陽郡’!”
“咱們再立個石碑,就放在南平城最顯眼的地方!把這‘蛋陽郡’三個字,刻上去!”
“當然,這些都是玩笑話,我們也不可能真的用郡名去賭博呢,這也是為了刺激九郡競爭。”
“嘶——”
整個金鑾殿,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狠!
太他媽狠了!
這已經不是殺人誅心了,這是把人家的祖墳刨了,還在上面蹦迪啊!
趙昭站在隊列里,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瘋狂飆升。
他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一腳把這個逆子踹回娘胎里重造!
這出的都是什么餿主意!
然而,震驚過后,在場的大臣們,有一個算一個,腦子稍微轉得快一點的,都品出味兒來了。
這計策,雖然損到了極點,但……好像真的可行!
而且,效果絕對拔群!
就在眾人還在消化這驚世駭俗的計策時,一直沉默的內閣大學士魏崢,突然出列了。
所有人都看向這個老頑固,以為他要痛斥趙奕傷風敗俗。
沒想到,魏崢卻對著武明空,深深一躬。
“陛下!趙大人此計,堪稱神來之筆!老臣,佩服!”
他直起身,補充道。
“老臣以為,還可在此基礎上,再添幾把火!”
“其一,凡奪得魁首之郡,可免除本郡半年賦稅!以作嘉獎!”
“其二,將此次比賽的成績,正式納入各地郡守的政績考核之中!對于頭甲予以鼓勵,對于末等我們也不予處罰!”
“其三,為防其中有舞弊、下黑手之行為,朝廷當派出御史,作為裁判,巡查九郡,以示公正!”
魏崢一番話,直接給趙奕這個天馬行空的計劃,打上了完美的補丁,讓它變得無懈可擊!
趙奕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行啊,老東西,有前途!
武明空高坐龍椅,看著底下那個一臉得意的狗東西,心里是五味雜陳。
這個混蛋,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
關門殺豬,以工代賑,現在又來了個蹴鞠大賽,還要把襄陽變蛋陽……雖然說是開玩笑的,但是確實是有效。
他的想法,總是那么離經叛道,卻又總能直擊要害,一針見血。
武明空發現,只要有這個家伙在朝堂上站著,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難題,她心里,竟然都安穩了不少。
這個狗東西,好像真的什么問題都能解決。
她看著趙奕那張玩世不恭的臉,竟有些出神。
“陛下?陛下?”
魏崢的呼喚,將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武明空回過神,看著底下還在激烈討論的大臣們,那張絕美的臉上,恢復了帝王的威嚴。
她一拍龍椅扶手。
“準奏!”
“就依趙愛卿與魏愛卿之策,即刻擬旨,昭告荊襄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