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只剩下趙奕一個人。
他癱在軟榻上,只覺得腦仁一陣陣地抽痛。
這破事,怎么就沒完沒了了?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香風(fēng)飄了進來。
柳如煙端著一碗剛燉好的燕窩,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
她將燕窩放在桌上,走到趙奕身邊,很自然地坐下,然后輕輕地將他的腦袋,搬到了自己那溫軟又有彈性的大腿上。
“又在想什么煩心事?”
柳如煙伸出纖纖玉手,不輕不重地替他按揉著太陽穴。
那力道,恰到好處。
趙奕舒服得哼唧了兩聲,眼睛都懶得睜開。
腦袋下面,是驚人的柔軟和溫?zé)?,鼻尖,是獨屬于柳如煙的蘭花體香。
他心里卻是一片清明。
莊園那么大的動靜,搞得是人盡皆知。
可那幫人,不去動防守更嚴密的莊園,反而跑到自己家里來送信。
這他媽的,恐怕不簡簡單單是為了水泥配方。
是南邊那個鎮(zhèn)南王坐不住了?
還是金蓮會那幫陰溝里的老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別想那么多了?!?/p>
柳如煙柔媚入骨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大人若是覺得府里不安全,不如……就搬來奴家這里住下?”
“謫仙樓里里外外,都是咱們自己人,是影衛(wèi)的大本營,量他們也不敢闖進來?!?/p>
她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可那點小心思,已經(jīng)暴露無遺。
搬來你這兒?。?/p>
開什么玩笑!
楚嫣然那個小醋壇子知道我直接住在這里,不得當(dāng)場掀了這謫仙樓?
安國公楚峰,怕不是要提著他那桿能戳死牛的破陣槍,直接把我釘在墻上!
他正腹誹著,房門被輕輕敲響。
“大人,桂公公求見?!?/p>
是地二。
趙奕一個激靈,從柳如煙的大腿上坐了起來。
桂公公?
這老登怎么來了?
他現(xiàn)在都知道我貓在這兒了?
“讓他進來?!?/p>
不多時,桂公公在那張胖臉上堆滿了笑容,一扭一扭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太監(jiān)。
“哎喲,趙大人!”
桂公公一看到趙奕,那嗓音,尖得能劃破玻璃。
“咱家去您府上,說您不在。還是尚書大人提點,說您可能在這兒,讓咱家過來尋您?!?/p>
趙奕的臉,瞬間就黑了。
他感覺自己的老臉,火辣辣地疼。
這他媽叫什么事!
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入贅到這謫仙樓了!
他干咳了兩聲,強行掩飾自己的尷尬。
“桂公公找我,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陛下宣您進宮呢。”
桂公公笑得見牙不見眼,“您快收拾收拾,跟咱家走吧?!?/p>
……
御書房。
趙奕跟著桂公公,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武明空正坐在龍椅上,手里拿著一本奏折,卻沒在看。
她聽到腳步,抬起頭,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傷好了?”
“連早朝都不來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朕聽說,你府上昨晚,又進刺客了?”
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可趙奕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點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是關(guān)懷?
他媽的,錯覺,一定是錯覺。
“陛下知道了?”
趙奕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
武明空把手里的奏折往桌案上一扔。
“今天在金鑾殿上,你爹趙昭,指著洛陽令陳牧的鼻子,罵了他足足一炷香?!?/p>
“唾沫星子都快把陳牧給淹死了。”
“朕登基這么久,還是頭一次,看見趙尚書在朝堂上發(fā)那么大的火。”
趙奕嘿嘿地笑了起來。
心里,卻涌起一股暖流。
行啊,老頭子。
平時看著不著調(diào),關(guān)鍵時候,心里還是有我這個兒子的。
“明天,你準備準備吧?!?/p>
武明空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什么?”
趙奕一愣。
“影衛(wèi),也該從陰影里,走到臺前了?!?/p>
武明空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那雙鳳目,帶著一股迫人的威壓。
“朕明日,會下旨,正式任命你為影衛(wèi)指揮使?!?/p>
“朕倒要看看,這洛陽城里,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
趙奕的心,猛地一跳。
正兒八經(jīng)的影衛(wèi)指揮使?
他強壓下心頭的狂喜,臉上卻露出了一副為難的表情。
“陛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
“臣手底下那個莊園,您也知道的,搞了不少東西出來?!?/p>
“能不能……也給個名分?”
“什么名分?”
武明空來了興趣。
趙奕清了清嗓子,把他早就想好的那套說辭,搬了出來。
“臣把莊園,分成兩個司。”
他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為‘兵器司’!專門研發(fā)生產(chǎn)回回炮,還有那個叫‘驚雷’的大家伙!為我大周,鍛造最鋒利的矛!”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二,為‘生活司’!專門生產(chǎn)琉璃,肥皂,還有比圣流漿更好喝的酒!為我大周,賺取最厚實的盾!”
武明空聽著他這番話,那雙漂亮的鳳目里,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兵器司,生活司。
矛與盾。
殺人,賺錢。
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準了?!?/p>
“兵器司,生活司直屬工部,由你全權(quán)節(jié)制?!?/p>
趙奕生怕她反悔,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氣場全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帝,心里那點旖旎的心思,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冒頭。
武明空似乎察覺到了他那不老實的視線,那張冰山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她重重地咳了一聲,打破了這有些曖昧的氣氛。
“滾吧?!?/p>
“朕看著你就心煩?!?/p>
“得嘞!”
趙奕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看著他那副嬉皮笑臉的背影,武明空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翹了一下。
但很快,又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她重新坐回龍椅,拿起那本奏折,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