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長辦公室內。
只有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
單知影的目光落在手中那份選手檔案上,姬回音。
八校聯盟大賽的規則,為平衡選手精力與賽事深度,對每位參賽者都設置了一定限制。
除卻最終那場學院對決,每人只能在單一領域內選擇不超過三個項目。
例如沈青蕓選擇網球,便只能參加網球下設置的賽事。
因此,各學院的排兵布陣,都經過精密的權衡,有一定的取舍。
這些被貴族家族利用全部資源培養出的繼承人,除了像沈青蕓這般在單一領域登峰造極的人,多數人橫跨的技藝遠不止一兩項。
而B洲,作為傳聞中的藝術圣地,隨意拎出一個參賽者,其藝術造詣都令人瞠目結舌。
這或許……正是姬回音舍棄藝術類項目的原因。
烏瑞亞學院對藝術類項目志在必得,即使姬回音本人不參賽,也不影響他們的自信。
姬回音選擇的是古武。
當然……這也是單知影選擇的領域,不僅是為了完成與相里凜的約定。
而是因為,古武的賽事由于其獨特的機制和刺激的場面,一向是所有賽事中最引人關注的。
也是每個學院必爭的項目。
古武項目分性別進行,下面設個人賽與團體賽。
個人賽規則十分直白,以擂臺形式決勝,最后一位所在的學院是最終贏家。
團體賽則融合了擂臺與晉級機制,每院最多可派四人出戰。
抽簽定對手,定先后。排兵布陣的次序由各學院自行掌控,唯一的目標就是使己方成員最終立于擂臺之上。
而每一場比賽勝敗的判定同樣粗暴,認輸,或徹底喪失戰斗能力。
團體賽將在大賽第三日開始,而個人賽則在團體賽結束后進行。
突然,兩聲敲門聲響起。
“進?!眴沃笆栈匾暰€,抬眸看去。
門口站著的是沈青蕓,她一身網球比賽服,額角還帶著一些汗。
她剛剛又以一場碾壓式的勝利結束比賽,以最短的賽程進入最終決賽。
她現在,只需靜待對手的產生。
“決賽,”沈青蕓的目光緊緊盯著書桌后的單知影,眼神十分堅定,“明天上午,你會來看么?”
單知影靠向椅背,指尖輕點桌面,嘴角惡劣地揚起,帶著逗弄的意味,“唔……讓我想想……”
她故意拖長尾音,“好像,抽不出時間呢。”
沈青蕓眉心一蹙,她雙手撐在桌沿,身體前傾,“單會長……”
“即使你不來,”她的聲音沉了幾分,“我承諾的事,也一定會完成?!?/p>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灼熱,“但我希望…你能親眼看著,看著我如何兌現承諾。”
單知影眼底的笑意變得柔和,她看著眼前固執的少女,輕輕頷首,“知道了?!?/p>
得到這輕飄飄的三個字,沈青蕓緊繃的身體才緩緩放松。
她深深看了單知影一眼,收回手,挺直脊背,轉身離去。
辦公室重歸寂靜。
單知影的視線落回手中姬回音的資料,指尖剛翻過一頁,眼角的余光卻捕捉到一絲異樣。
桌上一個擺件的位置,偏離了它原本的角度。極其細微,幾乎難以發現。
有人來過。
并且以心思和動作都十分縝密,將一切復歸原位,抹去了的痕跡。
悄無聲息不觸發警報裝置進入這里,是誰……能做到這種地步?
烏瑞亞學院休息區
房間氣氛凝重,幾位身著古樸長袍的中年人嚴肅的守在門外。
“大人,”一名同樣身帶有神秘宗教紋飾長袍的人躬身低語,“我們的人已查探過。東西……不在那里。”
“嗯?!币粋€極輕的聲音響起,聲音冰冷似乎帶著蔑視一切的漠然。
姬回音慵懶地半靠在寬大的沙發里,眼神漫不經心地掠過桌上攤開的那份檔案。
這本就是意料之中。
那張殘譜,單知影豈會隨意地放在學院辦公室?她又不蠢。
讓人去探查一番,不過是想看看,能否得到些別的有價值的信息罷了。
只是可惜,什么都沒發現。
姬回音手指輕輕點著沙發,她此行的目的……可不僅僅是為了八校聯盟大賽。
她要不惜一切清除,任何可能阻礙她繼承姬家的障礙。
“大人,那接下來……”旁邊的人小心翼翼地詢問。
“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姬回音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等我……親自去探探她的深淺?!?/p>
竟然也選了古武么……這倒是個,絕佳的機會。
就讓她看看,這個女人能否稱得上她的對手。
世人皆以為B洲的姬家以藝術天賦著稱,每一代人都靠音樂維系地位,她自然也被這么想。
但沒人知曉,姬家新一代的繼承人,比起那些音符與色彩,更傾心于格斗。
這種一招一式都可以致命的暴力美學,在她眼中,遠比藝術更具震懾人心的力量。
信仰或許會崩塌會轉移,但絕對的生命威脅之下,無人敢不臣服。
這不比音符更有效么?
第二日的賽程,依舊主要是預選賽,暫時沒有任何積分產生。
然而,從晉級的情況看,和往年的格局相差不多。各學院主攻的方向十分明確。
例如,D洲的云瑤與晨星兩院,專注于花道、茶藝這般優雅古樸,競技性稍弱的領域。
伊迪絲學院,則主攻那些能倚仗高科技輔助的智力和科技競賽。
真正的比拼,從第三日才正式開始。
——
夜晚
秦灼獨自站在那棟空曠別墅的二樓落地窗前,身影幾乎融進去外面的黑暗里。
他的視線看向遠方,有些失神。
他在等。
即使理智一遍遍地告訴他,這樣的等待毫無意義,她絕不會再回來。
那個下定決心躲著他的女人,連一絲機會都沒有給他。
可他還是固執地站在原地,不愿離開。
突然,手機震動了起來。
“少爺,”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懊惱和挫敗,“您要查的那輛車……所有信息都被處理得干干凈凈,我們動用了秦家所有能動用的渠道……可……”
那邊的人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最后只拿到一張監控拍下的照片。太模糊了,什么都看不出來?!?/p>
“請您責罰?!?/p>
一張圖片隨即傳送到了秦灼的手機上。
他點開。
畫面粗糙,一輛車的輪廓勉強可以辨別是他要找的那輛。駕駛座的車門打開著,一個身影正從里面出來。
只有一個極其模糊的背影。
甚至不能稱之為背影,更像是幾個像素點,勉強能看出人形。
然而,秦灼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模糊身影的輪廓。
莫里斯學院的制服。
他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握著手機的指關節用力到泛白。
一個大膽到讓他恐懼的猜測,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中盤旋。
兩張截然不同的臉,在他的腦海中開始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