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中了一枚暗器。
暗器上抹了毒,這毒和宗鶴白初遇華寧時所中之毒一樣,馮清歲將五花帶回城后,給她服下解毒劑,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直到她退了燒,方松了一口氣。
一看窗外,已然天亮。
她吹熄燈燭,剛要回房歇息,忽而察覺有人在看她,扭頭一看,五花正睜著眼睛。
“醒了?”
馮清歲喜出望外。
“餓不餓?”
五花緩緩眨了一下眼,摸了摸肚子,點頭道:“有點餓。”
馮清歲讓廚房送了小米粥和包子過來。
一口氣吃了兩籠包子和一大碗粥后,五花恢復(fù)了不少元氣,告訴馮清歲:“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馮清歲知道她所中之毒會影響神經(jīng),萬沒想到,竟歪打正著,幫她恢復(fù)了記憶。
“全部想起來了?”
她問道。
五花點頭。
而后將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她。
“我生在西戎北部,爹娘都是牧民,只生了我一個,我八歲那年冬天,天降暴雪,我爹和我娘外出找牲畜,凍死了。”
“我二叔二嬸接收了我爹娘留下的財產(chǎn),他們不滿我胃口大,吃得多,剛好有人來牧區(qū)采買婢女,要八字全陰的,我正好符合,他們就將我賣給了那人。”
“那人是盛京口音,我想著能離開牧區(qū)這苦寒之地,去給富貴人家當丫鬟也挺好,就高高興興跟人家走了。”
“沒想到被帶去的不是富貴人家,而是蛇窟。”
“我們一大幫八字全陰的姑娘,都被扔到了蛇窟里,那蛇窟里遍地都是毒蛇,我仗著自己力氣大,抓了塊石頭,砸死了很多蛇。”
“不過還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腕,上面有兩個綠豆大的白痕。
“這就是當時咬出來的。咬我的蛇也被我砸死了,我頭暈眼花,很快暈了過去。”
“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換了個地方。”
“那里的頭頭說我天生神力,是習(xí)武的好苗子,讓我跟著他們習(xí)武。”
“習(xí)武很辛苦,但能吃飽飯,為了多吃幾頓飯,我每天都努力,九年后,我打贏了頭頭,被安排到蕭昭寧身邊當暗衛(wèi)。”
“蕭昭寧就是華寧,她原本是盛國的公主,盛國被西戎打敗后,成了西戎的附屬國,她大哥被送到西戎當質(zhì)子。”
“她也是八字全陰,她父皇得知西戎皇帝在找八字全陰的姑娘,就把她獻給了西戎皇帝。”
“西戎皇帝沒有因為她是公主就區(qū)別對待,把她也扔到了蛇窟里。”
“蛇是西戎的圖騰。”
“西戎開國皇帝活到了一百二十歲,據(jù)說他是因為喝了神蛇血,才活了這么久。”
“當今西戎皇帝才六十多歲,就垂垂老矣。”
“他喝遍了蛇血,也沒能強健起來,就異想天開,想找蛇女。”
“他本來想找屬蛇且八字全陰的姑娘,因極其罕見,就改為找八字全陰但能被蛇咬而不死的。”
“我們那一批被投到蛇窟的姑娘只活下來兩個人,我和蕭昭寧。”
“我被一條蛇咬了就差點死了,不符合蛇女的要求,但有一身力氣,于是被丟去暗衛(wèi)營。”
“昭寧被十幾種毒蛇咬卻活了下來,堪稱神跡,從此被西戎皇帝視為蛇女。”
“西戎皇帝喝了她的血,發(fā)現(xiàn)沒有效果,就繼續(xù)抓毒蛇咬她,還打算等昭寧長大后,采陰補陽。”
“好在在他下手前,蕭昭臨找到了關(guān)押昭寧的地方,將她救了出去。”
“我是昭寧的暗衛(wèi),本應(yīng)該拼死將她留下,但我沒有那么做,昭寧讓我跟她一起離開,我就跟著離開了。”
“但我們這些暗衛(wèi)都是被下了毒的,每個月都要服藥,不服藥就會生不如死。”
“我毒發(fā)時,蕭昭臨去暗衛(wèi)營幫我偷藥,被人發(fā)現(xiàn),中了毒,那毒雖然解了,但傷了他的味覺。”
馮清歲聽到這里,想起她提到過的絕味紅燒肉,恍然大悟。
原來那絕味紅燒肉確實是絕味,只不過是對蕭昭臨而言。
五花繼續(xù)道:“后來他來大熙替我找到了解藥,我出于感激,就留在昭寧身邊,繼續(xù)給她當暗衛(wèi)。”
西戎皇帝好不容易才找到昭寧這么個蛇女,驟然被人劫走,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蕭昭臨原本將昭寧藏在西戎,后來實在藏不住了,便派人護送我和昭寧來大熙。”
“不料才走到西戎邊境,就被西戎皇帝的暗衛(wèi)發(fā)現(xiàn),我中了暗器,又被擊落水中,被你救起后就什么也記不得了。”
她當時也中了毒,估計是受毒素影響,才失去記憶。
這次因禍得福,反而找回了記憶。
“難怪初見蕭昭臨便覺得他氣勢不凡。”
馮清歲輕笑。
“原來他是盛國太子。”
“他現(xiàn)在只是質(zhì)子。”五花道,“他母后本就身子不好,他被送到西戎當質(zhì)子后不久,他母后就崩了,他父皇立了貴妃為新后,封了貴妃所出的二皇子為太子。”
馮清歲:“……”
那會蕭昭臨應(yīng)該才十歲左右吧。
可憐的娃。
想到蕭昭臨找來大熙,卻并未將蕭昭寧帶走,她擰起了眉頭。
若西戎皇帝的人知道蕭昭寧在宗鶴白那里,怕是宗鶴白甚至宗家人都有危險。
昨天襲擊她和五花的人應(yīng)該是西戎皇帝的人,莫非他們想要抓她為人質(zhì),逼宗鶴白交出蕭昭寧?
不對,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殺去宗鶴白別院那里,直接抓走蕭昭寧。
應(yīng)該是奔她來的。
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估計是種牛痘預(yù)防天花一事,已經(jīng)傳到了西戎皇帝耳中。
西戎皇帝為了茍活下去,不惜拿人喂蛇造蛇女,得知她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豈能不動心。
她將這個猜測和五花說了,五花點頭道:“肯定是想抓你給他延年益壽。”
想抓她?
馮清歲面色微冷。
怕是他嫌自己命太長。
“蕭昭臨在西戎這些年,應(yīng)該積攢了不少實力吧?”
她問五花。
尋常質(zhì)子,哪能像他一樣,跑到別國去。
五花道:“他到西戎的第一年,西戎貴族子弟為了折磨他,故意找他賽馬,他裝作摔斷了腿,此后深居簡出,留了個替身在盛京,換了個身份經(jīng)商,開了鏢局、錢莊、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