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晴好,許灼華抱著小公主坐在廊下,看院子里安樂公主跟宮婢們一起打雪仗。
安樂人小,旁人自然不敢用勁,都彎著腰小心翼翼陪著。
許灼華低頭看向懷里的女兒,
“珊珊,安樂姐姐一個人玩得不盡興,你想不想去和安樂姐姐一起玩兒?”
小公主抬頭看向她,咿咿呀呀說了好一陣。
許灼華握住她的小拳頭,笑道:“聽不懂,聽不懂,等會兒讓安樂給你翻譯一遍。”
如棠:“小公主說以后長大了,有她幫安樂公主,定要打得旁人落花流水。”
許灼華逗小公主道:“你以后和你安樂姐姐,怕是要在宮里橫著走了。”
“只有你父皇管得住你安樂姐姐,以后也讓你父皇多教教你,免得你整日被如棠寵得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如棠趕緊解釋,“娘娘冤枉奴婢,奴婢可沒寵著小公主,誰讓咱們小公主可愛呢,任誰看了都舍不得說一點兒。”
“就連乳娘都說,小公主的脾氣性子真真是極好,一點兒不磨造人。”
“是嗎?”祁赫蒼不知什么時候到的。
他彎下腰,朝小公主伸手。
說來也怪,原本小公主還認真盯著院子里的動靜,一聽到祁赫蒼的聲音,就張嘴笑起來,還伸出小手去抓他。
祁赫蒼心里滿心滿意的高興。
“珊珊最喜歡父皇了,是不是。”
“聽說你母后每晚睡前都要給你念詩講書,你肯定累了,今晚父皇哄你睡覺,好不好。”
許灼華側頭道:“陛下可別亂說,臣妾是在講睡前故事,珊珊可喜歡了。”
祁赫蒼聽不懂許灼華自己編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想到這么小的孩子,睡個覺都不清靜,就心疼。
他抱著小公主走到院子里,“珊珊,咱們給姐姐加油好不好。”
安樂一看場外來了觀眾,更得勁了。
連爬帶走抓著宮人遞到她手里的雪球就砸。
“啪。”一顆雪球徑直砸到了祁赫蒼胸口。
伺候安樂的宮人一看,嚇得臉都白了。
“陛下恕罪。”
底下人烏泱泱跪了一片。
祁赫蒼笑著將安樂抱在手臂上,道:“咱們安樂是大力士變的,小小年紀,都能打到父皇了。”
“以后咱們大乾出個女將軍,好不好。”
這句話飄進了許灼華耳里。
女將軍?
就在年前最后一日,工部新提拔了一位女官,從兵器局從九品副使一躍成為正六品工部主事。
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不少轟動。
有異議的人不少,但敢明著站出來反對的人寥寥無幾。
一是因為那名叫季蕓的女官在短短幾個月,就帶領兵器局升級了不少舊制兵器,在軍隊中廣受好評,大幅提升了作戰能力。
她拿出來的實績,換作男子,或許不止提到這個位置。
二是這幾個月陸陸續續都有女官入六部和其他司局任職,大家對女官入朝這件事,已經越來越習以為常了。
既然皇帝下定決心要推行此事,誰還沒事去碰這個霉頭呢。
許灼華開口,“安樂是陛下的金枝玉葉,若真做了女將軍,風餐露宿,怕是陛下要舍不得了。”
祁赫蒼轉頭朝她笑笑,“正因為她們是朕的掌上明珠,所以她們想做什么,朕都會盡量滿足。”
末了,他垂眸注視許灼華,補上一句,“皇后,不也這樣想嗎?”
許灼華......
都說君心難測,此刻她就不是很明白,祁赫蒼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她這樣想,想哪樣啊?
女官的事,從一開始看似是她隨口提出,到現在頗具成效。
祁赫蒼會不會察覺到什么了。
許灼華掩下心中不安,回道:“臣妾自然是依著陛下,陛下怎么想,臣妾便也怎么想了。”
祁赫蒼抿唇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
轉眼,便到了年末。
這一年的年節,皇宮內外都過得極為喜慶。
春季風和日麗,雨水充沛。
夏季雖遇干旱,但新開的運河解決了大部分的澆灌需求。
秋季豐收,國庫充盈。
冬季瑞雪降臨,地里的幼苗藏在雪被下,孕育著蓬勃生機。
這是祁赫蒼登基的一個年節,算是開了個好頭。
皇后更是打開私庫,給闔宮上下另加了一個月的月銀。
蘿蕓數著從內務府領來的月銀,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自從她跟著端嬪搬來青陽殿,雖說一切供給和從前無異,但青陽殿年久失修,只匆匆加固了門窗屋頂就讓她們搬進去了,到底過得不如以前舒服。
有了多出來的月銀,便可以托人想辦法去內務府要一張新的書桌過來。
“娘娘怎么在這兒?”
蘿蕓一進院門,就看到姚楚坐在門口臺階上。
“外頭冷著呢,娘娘坐在地上,可別著涼了。”
姚楚搖搖頭,拉著蘿蕓一起坐下來。
“我剛才見院子里來了幾只麻雀,便把早上剩下的發糕掰碎了撒給它們吃。”
“你別說話,剛才都被你嚇跑了,得等一會兒才會回來。”
蘿蕓趕緊閉上嘴,陪著姚楚一起等。
果然,一會兒的功夫,幾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就跳著去了院子中間。
蘿蕓小聲說道:“奴婢記得娘娘在府里的時候養過兩只喜鵲,白尾紅嘴,特別好看。”
聽她一說,姚楚也想起來了。
后來,她去了寺廟,喜鵲被姚芊要走了。
姚芊是個沒什么耐心的人,怕是丟給底下人養著,也不知現在怎么樣了。
“叩叩叩!”
蘿蕓和姚楚對視一眼。
自從搬到這里,除了每日送飯的人,再也沒人來過。
“去開門吧。”
得了姚楚示意,蘿蕓趕緊起身。
門翕開一條縫,蘿蕓立即笑起來,轉頭道:“娘娘,是趙昭儀來了。”
她打開門,將趙尋安迎進來。
趙尋安今日穿的是一身蜜橘色點綠宮裝,花色簡單,勝在顏色亮麗,將她的氣色襯得極好。
“臣妾參見端嬪娘娘。”
姚楚收起眼底的冷意,笑道:“在我這兒不需要這些虛禮。”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上的灰,“趙昭儀怎么想起今日過來了?”
青陽殿在皇宮東北角上,算是極為偏僻的地方。
從柔福宮過來,怎么也得要小半個時辰。
趙尋安將手里的食盒提給蘿蕓,笑道:“年節宴上,也沒看到姐姐的身影,一直想著得空就過來看看你的。”
“這是我自己做的八寶飯,比不得御膳房的手藝,還請姐姐不要嫌棄。”
姚楚擺擺手,示意她進屋。
“怎么會呢,我到了這里,你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陛下和皇后好嗎?小公主也快半歲了吧,該是比以前更可愛了。”
“是啊,”趙尋安和姚楚在桌前坐下,“小公主隨了皇后娘娘和陛下的長相,誰見了都會忍不住說一聲好看。”
“前幾日進宮請安的女眷,各個見了都喜歡看她,巴不得自己也有個這么漂亮的女兒。”
姚楚忍不住輕嗤一聲,“再好也只是個公主罷了,皇后心里肯定還想著盡快再生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