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知青點院子里曬滿被褥。蘇妙妙端著木盆路過曬衣繩,目光掃過那些懸掛的褲子——清一色的肥大軍褲工裝褲,臃腫如布袋,腰身曲線全無。
“妙妙,打水呢?”隔壁林曉踮腳收一條褲腳磨毛、膝蓋打補丁的軍褲,“這破褲子,穿得我都忘了自己還有腰了!”
蘇妙妙笑了笑沒接話,腦中卻閃過箱底那條被樹枝勾破膝蓋、棄之不用的舊軍褲。
打水回來,她翻出那條褲子。軍綠布料磨得發(fā)白,質地厚實,但款式陳舊臃腫。她摩挲著布料,之前在父親紡織廠樣品間見過的喇叭褲設計圖,清晰浮現(xiàn)腦海!
入夜,知青點燈火熄滅。蘇妙妙鎖門,閃身進了空間。
靈泉邊的青石板上,她鋪平褲子,翻出下鄉(xiāng)時的私產針線盒。盒內銀亮細針、飽滿絲線,還有一把現(xiàn)代工藝的鋒利小剪刀,刃口薄韌,剪布無聲!
她拿起空間里撿的滑石,在褲子上勾勒:腰身收窄,順臀線掐出微妙弧度;襠部上提一寸;最關鍵——從膝蓋下方劃開一道緩緩外擴的弧線,延伸至褲腳,形成自然喇叭形!
“咔嚓!”
剪刀輕巧切入厚實軍布,如切黃油般順滑!切口整齊利落,不起一絲毛邊。
收完腰,處理褲腿。剪開的邊緣折進半寸,細針密縫——“藏針縫”!針腳藏于布料內側,表面幾乎無痕。這是母親教的:“體面人家做針線,里子面子都干凈。”
縫喇叭口弧度時,她格外用心。針腳隨弧線自然彎曲,確保褲腿散開如流水。靈泉滋養(yǎng)過的指尖細膩靈活,做活格外順手。
天快亮時,褲子改好了!
蘇妙妙拎起褲子對著靈泉微光——臃腫軍褲煥然一新!腰身貼合,臀線分明,褲腿從膝蓋處優(yōu)雅散開,硬朗中透著靈動。破膝處裁掉,巧妙補上同色菱形補丁,反成別致裝飾。
第二天出工,蘇妙妙特意穿上改好的軍褲,配洗白發(fā)白的藍布褂,馬尾利落。
剛走到院子,收拾農具的女知青們動作齊齊頓住!
“妙妙……你這褲子……”林曉眼睛瞪圓,鋤頭“哐當”砸地,“是你那條破軍褲?怎么……變成這樣了?!”
蘇妙妙轉身,晨光勾勒出喇叭褲流暢弧度:“閑著改了改,干活方便。”
“方便?這哪是方便!太好看了!”張玲沖過來,小心翼翼摸著褲腿,“你看這褲腳,像小喇叭!腿又長又直!”
“腰收得多利落!”林曉盯著她的腰,“哪像我們,穿得跟麻袋似的!”
知青們瞬間圍攏,院里炸開鍋!男知青也探頭張望,驚訝不已——同是軍褲,穿在她身上竟如此不同!褲型襯得身材勻稱,走路時褲腿輕擺,說不出的利落颯爽。
“妙妙,你太厲害了!”張玲急切拉住她,“幫我也改一條?我那條新的太肥,給你兩斤糧票!”
“我也要!”林曉趕緊道,“我有半尺花布給你做鞋面,幫我把褲腿改一樣!”
“我出五斤糧票!我哥部隊寄的料子好!”
“我加錢!我有錢!”
女知青們七嘴八舌搶著報名,生怕排不上隊!手里破舊軍褲、嶄新工裝、自制棉布褲,此刻都成了寶貝,眼巴巴盼她點頭。
蘇妙妙又驚又喜,沒料到引起這么大轟動。她定神揚聲:“大家別急,能改。但我白天上工,只能晚上弄,會慢些。”
“不慢!多久都等!”張玲立刻塞來糧票,“我先交錢!”
蘇妙妙想了想:“簡單收腰改褲腿,兩斤糧票;破了要補或改復雜點,加一斤。”
這價不低——壯勞力一天工分才換兩斤多糧票。可女知青們眼都不眨,紛紛應下!一條合身時髦的褲子,值這個價!
“夜間制衣坊”在土坯房悄悄開張!
收工后,蘇妙妙鎖門,借著昏暗煤油燈(或躲進空間借靈泉微光)忙碌。空間里的現(xiàn)代剪刀、細針、正色絲線大顯身手。
她改得極用心:林曉胯寬,巧妙收腰遮胯顯細腰;張玲腿短,喇叭口稍高拉長腿型;有知青喜素凈,褲腳內側縫圈細布條,走路才露一點顏色,低調別致。
知青點的女知青幾乎都成了“客戶”。改好的褲子穿出去,走哪都引來羨慕目光。很快,附近大隊知青托人帶話要改褲,連村里愛美姑娘都揣著雞蛋布料找上門!
土坯房墻角,待改的褲子越堆越高。窗臺上,糧票、布料、零錢漸漸豐盈。摸著沉甸甸的糧票,蘇妙妙心里踏實——這是她靠雙手掙來的底氣!
這晚,她正低頭鎖邊,門外傳來輕叩。
“誰?”蘇妙妙警惕藏起剪刀。
“是我。”陸子期的聲音低沉如夜色,“送點東西。”
蘇妙妙一愣,起身開門。陸子期站在月光里,棱角分明的臉看不清表情,遞來一個小木盒:“上次看你剪刀不趁手。這是我以前用的,試試。”
盒內是一把黃銅手柄小剪刀,刃口雪亮,保養(yǎng)極好。比她空間的現(xiàn)代剪笨重,卻是這年代難得的好物。
“我……”她想推辭,又想起總躲著用空間工具的麻煩。
“拿著。”陸子期目光掃過桌上布料密麻針腳,喉結微動,“別太累。”
說完轉身,軍綠背影融入夜色。
蘇妙妙握著冰涼銅剪站在門口。桌上待改的褲子、布料針線,還有這把突如其來的剪刀……簡陋土坯房里,竟悄然生出煙火氣。
窗外蟲鳴依舊,燈下針線穿梭,將一個個平淡夜晚,縫成她在這年代扎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