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為啥?眼紅唄!嫌錢沒到自己手里!我聽說啊,王翠蓮抄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直接就給他男人開了瓢!”
“哎喲!這么狠!那可是她男人啊!”
“狠?她發(fā)起瘋來六親不認!不光丁大義,丁老頭和丁老太去拉架,也被她撓了個滿臉花,現(xiàn)在兩個老的也躲在屋里不敢見人呢!”
“活該!真是活該!為了錢,一家人打成這樣,真是報應(yīng)!”
村民們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傳進了丁浩的耳朵里。
他腳步未停,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難怪今天王翠蓮沒有出現(xiàn),
兩個老家伙也躲在屋里,
合著是不敢出來見人??!
回到自家院子,何秀蘭和丁玲立刻迎了上來。
“怎么樣?要回來了?”
“嗯?!倍『瓢涯谴影糇用嫱鶑N房的缸里一倒:
“媽,以后咱們家的東西,誰也別想再占一分一毫?!?/p>
何秀蘭看著那金黃的棒子面,用力地點了點頭,鼻子有些發(fā)酸。
丁浩一回頭,看見墻角那只火狐貍,正用一只爪子撐著地,另一條后腿翹著,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瘸腿模樣,一雙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廚房。
丁浩被它這拙劣的演技給氣笑了。
他從碗里夾起一塊魚肉,扔到它面前。
小狐貍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哪里還記得自己是“瘸子”?
“嗖”地一下?lián)溥^去,三兩口就把魚肉吞下,還意猶未盡地舔著嘴。
見狀,丁浩直接被逗樂了!
這小家伙,太有意思了。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丁浩被院子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給弄醒了。
他耳朵動了動,正要翻身,就聽見院子里傳來母親何秀蘭一聲短促的驚呼。
“呀!”
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驚訝。
丁浩心里一緊,立刻翻身下炕,連鞋都來不及穿好,趿拉著就沖了出去。
“媽,怎么了?”
一出屋門,他就看見何秀蘭正站在院子中央,一動不動地指著門口的位置,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丁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是一怔。
只見門口處,齊齊整整地擺著兩只野雞。
羽毛鮮艷,個頭肥碩,看樣子剛死沒多久,身體甚至還沒完全僵硬。
“這……這是誰放這兒的?”何秀蘭回過神來,聲音里帶著幾分困惑和警惕。
這年頭,平白無故收人東西,可不是什么好事。
丁浩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他沒捏著其中一只野雞的脖子翻了過來。
在野雞頸部的皮膚上,赫然有兩排細密的牙印,傷口不大,卻精準(zhǔn)地咬斷了氣管和血管。
一擊斃命,干凈利落。
“這傷口......”
丁浩心中一動,
很顯然,
這是動物的牙??!
他抬起頭,目光在院子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在了墻角。
此時,火狐貍正蹲坐在草堆旁,姿態(tài)優(yōu)雅地用舌頭舔舐著自己的前爪,仿佛院子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與它無關(guān)。
似乎是察覺到了丁浩的注視,它舔爪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小狐貍抬起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黑亮的眼珠對上丁浩的視線,
然后,它極其人性化地揚了揚下巴,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哼”聲。
那副模樣,活脫脫一個等著被夸獎卻又故作高冷的小孩子。
丁浩頓時就明白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對著還在發(fā)愣的何秀蘭和剛?cè)嘀劬ψ叱鰜淼亩×峤忉尩溃骸笆撬傻摹!?/p>
“它?”何秀蘭和丁玲異口同聲,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墻角那抹火紅的影子。
“它……它會抓野雞?”何秀蘭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簡直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
丁玲的眼睛卻一下子亮了起來,里面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她“蹬蹬蹬”跑到小狐貍面前,伸手摸了摸對方的皮毛,嘴里不停地贊嘆:“小狐貍,你好厲害呀!”
小狐貍被她夸得舒坦了,尾巴在身后得意地掃來掃去。
它站起身,邁著小碎步走到丁浩腳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
然后又扭頭看看門口的野雞,再看看丁浩,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钡穆曇?。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看,我可不是白吃白喝的。
丁浩被它這通操作給逗得哭笑不得。
他算是看出來了,昨天說要趕它走,這小家伙是聽懂了,
所以今天這一大早就送來兩只野雞,這是在交“伙食費”,也是在證明自己的價值。
何秀蘭看著這一幕,心里的那點疑慮早就飛到了九霄云外。
她看著那兩只肥碩的野雞,眼睛里也放出了光。
這可是肉??!白送上門的肉!
這狐貍,真是個寶!
丁玲一把抱住丁浩的胳膊,仰著小臉,急切地央求:“哥!你別趕小狐貍走了,好不好?”
“你看它多可憐,還會幫咱們家抓吃的?!?/p>
“以后我少吃點,把我的飯分給它一半,求求你了,留下它吧!”
小姑娘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生怕哥哥不同意,這只通人性的小狐貍就真的沒了。
丁浩看著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樣,又看了看腳邊用期待眼神望著自己的小狐貍,心里一軟。
他摸了摸丁玲的頭:
“行,不趕它走了?!?/p>
“真的?”丁玲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換上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小狐貍也仿佛聽懂了,興奮地原地蹦了一下,用腦袋更起勁地蹭著丁浩的手。
“不過……”丁浩話鋒一轉(zhuǎn),笑著說道:
“得給它起個名字??偛荒芾稀『偂?、‘小狐貍’地叫吧?”
“叫小白!”丁玲不假思索地喊道。
“……它哪里白了?”丁浩一臉無語。
“那叫小紅?”
“太土了?!?/p>
兄妹倆正為名字發(fā)愁,院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尖厲刻薄的聲音。
“哎喲!大清早的,門口擺著兩只死野雞,真是晦氣!”
說話的,正是村里最愛嚼舌根的劉婆子。
她扒著墻頭,探著腦袋,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亂轉(zhuǎn),
當(dāng)她看到院子里那只火紅的狐貍時,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狐……狐貍精!”劉婆子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