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咬著冷包子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
車庫監(jiān)控屏的紅光刺得他后槽牙生疼,蘇小橘的貓耳在紅光里抖成了毛球,郭鐵的通訊器還在滋滋作響:“龍清那破陣把人工智能預警頻率攪成了一團糟!三號崗哨漏報了兩臺巡邏機甲——”
“漏就漏唄?!甭櫵榱藦埣埥聿了旖堑闹ヂ?,指尖還帶著甜品店剛捂熱的溫度,“大不了我再凍一次。”
“不是機甲的事兒!”郭鐵的尖叫穿透了電流,“龍清昨晚在管道口布了‘鎮(zhèn)煞陣’,說地下聚了陰氣要生出厲鬼!執(zhí)律部剛搬來三箱雷達,說要拆她的符——”
林小滿的包子“啪”地掉回了塑料袋。
他瞥見墻角龍清的身影——道袍下擺沾著水泥灰,正蹲在陣眼殘痕前,指尖凝著半張黃符。
符紙邊緣泛著微光,像被風吹皺的水面。
“地下管道走的是十年前的老排水系統(tǒng)。”龍清抬頭時,發(fā)間木簪碰響了符鈴,“上個月暴雨倒灌,死了三只流浪貓,還有三具外賣員遺落的保溫箱——”她屈指彈了彈地面,“怨氣順著下水道往上爬,七日內(nèi)必成厲煞?!?/p>
“放屁!”執(zhí)律部的老周拍桌,鋼盔撞得茶杯跳了起來,“我們用熱成像掃了八遍,管道里只有老鼠和銹跡!”
爭執(zhí)聲里,林小滿的手機震了震。
老K的匿名消息跳了出來:“你能讓貓娘吃飯、冰女流淚——這回,試試讓道士接單?!?/p>
他蹲到龍清的符紙堆前。
符紙邊緣畫著彎彎曲曲的云紋,墨香混著食堂飄來的油腥味。
蘇小橘湊了過來,粉爪墊扒拉著一張“驅(qū)邪符”:“這符能換幾條魚干?”
“換火鍋券?!绷中M突然笑出了聲。
他摸出外賣平臺的二維碼貼紙,“玄門的符能鎮(zhèn)煞,食堂的老鼠能鬧夜,為什么不能——”
“叮!”
他把二維碼貼在符紙右下角。
掃碼后,手機屏跳出一行字:【服務項目:清除鼠患;價格:5靈石(可兌換火鍋券);接單人:玄門·龍清;好評返符灰一撮?!?/p>
蘇小橘的尾巴“唰”地炸成了毛球:“本喵要投訴!符太貴,還沒有配送險!”
當晚七點,食堂阿花的掃碼提示音比飯香傳得還遠:“廚房有黑影晃,像前年餓死的廚師……”
龍清的道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捏著桃木劍站在通風管前,符紙在掌心燒成了灰燼。
“咚”的一聲悶響,一只銹跡斑斑的機械鼠“咕嚕?!睗L了出來,尾巴還掛著半塊發(fā)霉的饅頭。
她低頭在手機備注欄寫:“客戶描述嚴重夸大,實際為人工智能故障?!?/p>
第二日清晨,白鶴子的掃帚尖刺破了基地的晨霧。
道袍翻飛如鶴羽,他一腳踩碎了貼在公告欄的二維碼,碎紙片打著旋兒落在龍清腳邊:“荒唐!符箓乃通天之物,豈能掃碼接單?!”他指尖抖得厲害,“師尊命我?guī)慊厣?,你卻在此貼符換火鍋底料?!”
龍清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了陰影。
風卷著一張“五星好評”飄了過來:“驅(qū)蟑螂神速,還順手修了燈——建議申遺?!彼⒅菑埣?,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彎腰去撿。
“您老說符不能賣?!绷中M從火鍋鍋里撈出一筷子毛肚,辣油滴在桌布上,“可您掃帚上掛的‘靈力續(xù)航包’,不也是充靈石買的?”
白鶴子的掃帚“轟”地冒起了青煙。
郭鐵的“符箓打印機”是在第三夜裝好的。
她叼著扳手,機械臂閃著藍光:“支持靈石、貢獻點、火鍋券三重支付——小橘,來當形象代言人!”
蘇小橘的爪印簽在符紙角落,粉粉的肉墊印還帶著魚干香。
首批“滅鼠符”上線十分鐘就售罄了,更有匿名訂單:“超度前任怨靈,附言:她還在朋友圈發(fā)合照?!?/p>
龍清捏著筆在符紙上停頓了三秒,最終畫了張“情劫化解符”,又在角落添了行小字:“建議你也刪了朋友圈?!?/p>
次日應用程序評分飆到了4.9。
唯一差評來自白鶴子:“道士態(tài)度差,沒念往生咒!”系統(tǒng)自動打印差評單,糊了他半張臉。
危機是在深夜十點爆發(fā)的。
地下管道突然卷起了陰風,溫度驟降二十度。
監(jiān)控屏“滋啦”一聲全黑了,郭鐵的尖叫穿透了整個基地:“不是機械故障!熱成像顯示……有東西在爬!”
林小滿抄起鍋鏟沖下了樓,龍清的道袍被他拽得歪到了肩頭:“你那一單‘深度鎮(zhèn)煞’排在明天早班——現(xiàn)在加急,雙倍靈石!”
龍清在陰影里摸出個檀木盒。
盒蓋打開時,一抹金光刺痛了眾人的眼睛——是壓箱底的“九幽封魔箓”。
她沒像從前那樣焚香禱告,而是掏出手機掃碼接單。
符紙燃燒的瞬間,紅光沖破了管道口。
陰風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獸,“嗷”地一聲消散了。
龍清低頭看手機,“五星好評”的提示還在跳動,她嘴角極輕地揚了揚。
屋頂上,白鶴子的掃帚徹底熄了火。
他望著基地里晃動的燈火,又看了眼龍清手機屏幕上的光,喉結動了動:“她……真的被人需要了?”
晨霧漫進基地時,公告欄貼著張新紙。
紙角被風吹得掀起,能看見“玄門令”三個墨字,以及下方“龍清私自散播低階符箓”的模糊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