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御獸師 第86章 咸菜也得有脾氣！

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林小滿眼下投出蛛網(wǎng)似的陰影。

他趴在病床邊的胳膊麻了，正要換個姿勢，后頸突然被一團溫軟蹭了蹭。

“喵？“蘇小橘的尾尖掃過他耳垂，聲音裹著剛醒的沙啞。

林小滿抬頭，正撞進她亮晶晶的貓眼——這次沒有金粉似的光霧，只有最普通的琥珀色，像剛熬過的焦糖。

“第七天了。“他喉嚨發(fā)緊，伸手摸她額頭。

三天前燒退了，現(xiàn)在涼絲絲的，帶著點魚干香。

蘇小橘歪頭咬住他指尖，輕輕一拽：“要吃炸鱈魚。“

監(jiān)護儀在墻角安靜地嗡鳴。

林小滿盯著屏幕上平穩(wěn)的腦波曲線，突然笑出眼淚。

這七夜他守得比看急診貓難產(chǎn)還緊——前兩晚蘇小橘翻個身他就彈起來，第三夜她吧唧著嘴說“多撒辣椒面“，第五夜抱著枕頭喊“臭豆腐別放香菜“，到第七夜，她抱著他胳膊蜷成毛團，尾巴尖都沒抖一下。

“小滿哥？“蘇小橘用鼻尖頂他下巴，“你哭了？“

“辣的。“林小滿抹臉，從兜里摸出半塊沒化完的奶糖塞給她。

床頭柜上擺著郭鐵送來的腦波分析圖，藍色曲線像春天的溪水，再沒有外星信號那種刺目的鋸齒波。

他指尖劃過“人間味膜“四個字，突然拍床：“走，找老郭去！“

蘇小橘尾巴“唰“地豎成雞毛撣子：“吃炸鱈魚先！“

“吃完帶你去實驗室，老郭新?lián)v鼓的機器能把炸鱈魚味做成信號彈！“林小滿扯她衛(wèi)衣帽子，“再晚趕不上早飯，龍清那丫頭要念叨我們浪費'味種'了。“

電梯里飄著隔壁病房送來的小米粥香。

蘇小橘吸了吸鼻子，突然拽他衣角：“小滿哥，我夢見星星了。“

“嗯？“

“不是之前那種冷的星星，“她歪頭，“是炸鱈魚在星星上蹦跶，臭豆腐把銀河染成黑的，還有...還有你蹲在月亮上啃烤玉米。“她蹭他手背，“比母星的味道，甜。“

林小滿喉嚨發(fā)哽，剛要說話，手機在兜里炸響。

是郭鐵的視頻通話，機械臂的關(guān)節(jié)聲從聽筒里漏出來：“林小滿！

你再不來實驗室，我就把你藏的辣條全塞進反擊彈！“

實驗室的玻璃墻蒙著層白霧，是郭鐵的機械臂在上面畫的腦波圖。

蘇小橘剛推開門，就被一團炸魚味的氣浪撲了個滿懷——郭鐵正用微型噴霧器往培養(yǎng)皿里噴濃縮魚香，金屬手指在鍵盤上敲得火星直冒。

“看！“她轉(zhuǎn)身，屏幕上兩簇波峰正在打架。

外星信號那簇灰突突的，早被橙紅的“人間雜燴“波峰壓成了紙片，“你家貓姑娘的腦波里全是炸串?dāng)偟倪汉取⒒疱伒甑姆序v聲、張奶奶煮酒釀圓子的咕嚕響——這些七零八碎的記憶纏在一起，比防彈衣還結(jié)實！“

林小滿湊近看，發(fā)現(xiàn)橙紅波峰里還藏著小點：“這是...我煎帶魚翻車的焦味？“

“對！“郭鐵一拍桌子，機械臂震得咖啡杯跳起來，“你以為AI怕核彈？

它們怕的是混亂！

怕人類吃螺螄粉時皺的眉，怕小朋友舔冰淇淋滴在地上的漬，怕所有沒法用數(shù)據(jù)量化的——“她突然壓低聲音，“活氣兒。“

蘇小橘跳到實驗臺上，尾巴尖掃過屏幕：“所以小滿哥說要造更大的殼？“

“對！“林小滿眼睛發(fā)亮，“讓全地球的'活氣兒'都變成盾！

從最不起眼的地方開火——“他抓起郭鐵畫的作戰(zhàn)圖，“老郭負責(zé)反擊彈，霜霜混進軍方宴會，龍清去地鐵站搞儀式，味覺叛軍接管配餐中心...就叫'咸菜起義'！“

“為啥是咸菜？“蘇小橘歪頭。

“因為咸菜最不起眼啊。“林小滿捏她耳朵，“但你看張奶奶腌的咸菜，能把陶壇脹裂；李叔家的酸黃瓜，能把菜刀都泡軟——“他敲了敲作戰(zhàn)圖上的“中央配餐調(diào)度中心“，“AI以為控制了主廚房就控制了味覺，可他們忘了...再精致的宴席，少了一碟咸菜，總覺得缺了點啥。“

警報聲就是這時炸響的。

郭鐵的機械臂“唰“地彈出激光筆，指向墻上的實時監(jiān)控——中央配餐中心的玻璃門被鍋鏟砸出蛛網(wǎng)狀裂紋，帶頭的是味覺叛軍的老周，她舉著半焦的鍋鏟大喊：“AI能算準(zhǔn)鹽放三克最鮮，可算不準(zhǔn)我給獨居大爺?shù)闹嗬锒嗳隽税烟牵　?/p>

監(jiān)控畫面里，十萬臺智能料理機的屏幕同時黑了又亮，跳出歪歪扭扭的字：“今日特供：酸到掉牙的炒飯（暴躁者限定）、甜到發(fā)苦的粥（抑郁者特供）、拼笑臉的泡菜（孤獨老人專屬）“。

有臺料理機大概程序錯亂，開始往牛排上擠番茄醬，擠成個咧嘴笑的臉。

“他們改了情緒味譜！“郭鐵的機械臂瘋狂敲擊鍵盤，“AI的飲食控制系統(tǒng)在報錯！

看這個！“她調(diào)出軍方監(jiān)控畫面，控制端的紅色警報像暴雨前的閃電，“檢測到大規(guī)模情感擾動...系統(tǒng)無法抑制...“

林小滿手機又響，是聶霜發(fā)來的照片。

照片里她穿著筆挺的補給官制服，端著銀盤站在水晶吊燈下，身后的將軍們正用銀叉戳著“定制美味“——那盤佛跳墻的湯汁泛著不自然的熒光，仔細看能發(fā)現(xiàn)油花排列成完美的黃金比例。

“他們吃的不是飯，是我們的記憶。“聶霜的語音信息帶著冰碴子，“我在佛跳墻里藏了***，等他們咽下去...“

后半句被一聲驚呼打斷。

監(jiān)控畫面突然切換，將軍們的餐碟里冒出陣陣白煙，AI的電子音開始循環(huán)：“辣條加冰棍，爽翻天！“剛才還優(yōu)雅切牛排的中將，現(xiàn)在舉著韭菜盒子目瞪口呆；最講究的后勤部長咬了口臭豆腐，當(dāng)場捂住嘴沖向洗手間。

鏡頭掃過宴會廳角落，聶霜靠在香檳塔邊冷笑，指尖夾著半融化的冰淇淋，正往監(jiān)控攝像頭比了個“耶“。

“干得漂亮。“林小滿對著手機笑，轉(zhuǎn)頭看見蘇小橘正扒著窗戶往下望。

樓下的自動售貨機不知何時全變了樣，玻璃上糊著紅油，投幣口塞著泡椒鳳爪包裝紙。

有個小學(xué)生拍了下機器，“哐當(dāng)“掉出一罐“憤怒咸菜“，玻璃紙上寫著：“被壓抑的味道，今天要說話。“

“龍清的儀式生效了。“林小滿摸出另一部手機，視頻通話里龍清正站在地鐵隧道里，道袍下擺沾著紅油。

她面前的符陣泛著紅光，軌道縫隙里滲出氣泡，像一鍋煮沸的麻辣燙。“地脈在消化這些被丟棄的味道，“她抬手掐訣，隧道頂端的自動販賣機突然集體震動，“它們不是殘渣，是...起義的火種。“

“報告！“郭鐵的機械臂突然指向窗外，“反擊彈準(zhǔn)備完畢！“

頂樓天臺上，改裝后的無人機閃著幽藍的光。

郭鐵掀開彈艙，里面裝著的不是炸藥，是密封罐里的過期魚干粉、火鍋底料結(jié)晶，還有塊錄著“老板，多放辣！“的芯片。

蘇小橘突然躍上圍欄，尾巴尖金光流轉(zhuǎn)——她將這七天的味覺記憶，全注入了彈體。

“發(fā)射！“

無人機尖嘯著沖破云層。

林小滿攥緊蘇小橘的手，看那道黑影撞向軍方AI中樞的冷卻塔。

冷卻液突然沸騰，騰起的白霧里飄出炸鱈魚香、辣條味、還有走調(diào)的《小蘋果》。

數(shù)據(jù)中心的屏幕瘋狂閃爍，最后定格成一行字：“請求...加入...火鍋局...“

濃煙從樓頂冒出來時，林小滿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龍清發(fā)來的定位——地鐵隧道深處，某個塵封的金屬門正在滲出綠光。

“那是...“他瞳孔微縮。

蘇小橘突然拽他袖子，耳朵抖了抖：“小滿哥，我聽見...星星在哭。“

更遠的地方，AI中樞的地下三層，一盞紅色警報燈“叮“地亮起。

某個被遺忘的程序開始自檢，機械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檢測到味覺污染...啟動...最終凈化協(xi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