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中。
幾人很快來到了大姨路上在抖音團購好的一家銅鍋涮羊肉店門口。
銅鍋店的門臉透著股老BJ的敦實,紅漆木門上掛著兩串紅燈籠,推門時銅鈴“叮鈴”一響,混著里面沸騰的鍋底聲和談笑聲涌出來。
剛進門。
陳白榆就瞥見吧臺后面站著個小姑娘,梳著羊角辮。
陳白榆認出她來。
正是下午在動物園借他掛面的好人。
雖說他的行為稱不上“借”。
但是你就說小女孩拒沒拒絕吧。
小姑娘見到陳白榆,也是想起來這個喜歡講地獄笑話的怪人。
畢竟陳白榆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才只是小半天沒見。
她露出兩顆小虎牙,聲音脆生生的說道:“直升機叔叔好!”
顯然。
她還記得那個直升機地獄笑話。
聞言。
陳白榆笑了笑。
小孩子沒禮貌取外號這種事情,他當然是選擇原諒啦。
“齊悅瑤!別沒大沒小的。”吧臺里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女人笑著拍了拍她的背,抬頭看向陳白榆,“幾位是團購的吧?快里面請,剛騰出來張桌子。”
大姨忙著報團購碼。
陳白榆跟著往里走時,小姑娘偷偷跟在后面,小聲說:“直升機叔叔,我叫齊悅瑤,這是我爸媽開的店。”
“我叫陳白榆。
“對了,你知道耶穌和耶穌畫像有什么區別么?”
陳白榆零幀起手,微笑著望向面前的女孩。
齊悅瑤愣了愣。
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畫像只需要一顆釘子就能掛住。”
陳白榆不等她回答,就忙不迭的說出了這句話。
隨即深藏功與名的跟上大姨,留下齊悅瑤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屁,原諒個屁。
沒錯,陳白榆就是這么小心眼。
雖然我拿了你的掛面,但是不等于我要原諒你。
就送你一個地獄笑話,好好的凈化一下祖國的花朵。
事實上陳白榆覺得自己無比善良。
但凡換做隔壁玄幻世界的魔修,那就不是講地獄笑話,而是為了念頭通達直接送人下地獄了。
更有甚者會覺得只殺一個不得勁。
你說族譜這東西是誰發明的呢?拿到手就立馬得勁起來了。
胡思亂想中。
聰明的齊悅瑤雖然還小,但是也反應過來陳白榆話中的意思。
她剛要再說點什么,就被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瑤瑤,給這邊添一碟羊肉!”
說話的是個坐在靠窗桌的中年男人,身邊坐著他老婆,對面還坐著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人,桌上擺著幾盤羊肉卷,銅鍋正咕嘟冒泡。
齊悅瑤應了一聲,跑過去幫忙。
不過拿上碗筷路過選好座位的陳白榆幾人時,則是對陳白榆做了個鬼臉。
見狀。
陳白榆無奈的笑了笑。
他沒有再多理會,而是掏出手機一邊看小說,一邊隨意的回復著先前那個林溪發過來的信息。
只是還沒等菜上齊。
聽覺敏銳的他就感覺渾身尷尬起來。
因為,先前靠窗桌的男人突然拍著大腿喊:“要說下午在動物園那事,現在想起來還激動!你們是沒看見,那小子簡直神了!”
旁邊男人立馬湊過去:“老弟,你又說那打人的男的?真有那么玄乎?”
“玄乎?我跟你說,那動作快得像一陣風!”男人比劃著,“那紋身男的拳頭都快打到臉了,人家就伸手那么一抓,跟拎小雞似的,‘咔’一下就給按地上了!我活了四十多年,就沒見過這么利索的身手,比電視里演的還帶勁!”
他身邊的女人笑著說:“你當時嚇得手機都差點掉湖里,現在倒吹上了。”
“我那是緊張!”男人不服氣,“關鍵是那小伙子看著斯斯文文的,誰能想到這么能打?而且全程沒咋使勁似的,那紋身男看起來能有一百八十斤的塊頭,在他手里跟沒骨頭似的,服不服?”
男人的老哥聽得直咋舌:“真的假的?沒受傷吧?”
“受傷?那小伙子連頭發絲都沒亂!”男人喝了口啤酒,聲音更大了,“后來警察來了調監控,你猜怎么著?人家那動作,每一下都卡得剛剛好,說是擒拿術,我看跟練過武功似的!要我說,這才叫真人不露相,平時看著跟咱們一樣逛公園,真遇事了,比誰都靠譜!”
陳白榆剛端起茶杯。
聽見這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別吹了別吹了!
他沒料到自己來吃個飯,都能遇到下午那件事的觀眾。
就這樣聽著別人吹噓自己。
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就好像有螞蟻在爬。
絲毫沒有小說中人前顯圣的爽感。
老媽在旁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大姨則是湊過來小聲問道:“說的是不是你?”
她們兩人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陳白榆打人的場面,是直到跟著一堆人過去圍觀才發現主角是陳白榆。
那個時候,陳白榆就已經把那紋身男按在地上了。
陳白榆沒應聲。
卻瞥見齊悅瑤正扒著吧臺邊緣,偷偷往這邊看。
對上他的目光,立刻縮回去。
正準備再把那丫頭喊過來灌輸一點地獄笑話舒緩心情,就發現老板娘也就是齊悅瑤的媽媽走了過來。
這時,齊悅瑤的媽媽端著鍋底過來,笑著說:“幾位別介意,靠窗那邊是孩子她二叔二嬸,他們今天來BJ玩,下午剛好在動物園碰見那事,這一下午沒別的,就說這個呢。”
“聲音太大還請見諒。”
“我給你們加一盤肉。”
老板娘笑著對陳白榆幾人說道。
她顯然不知道她老公和弟弟、弟妹聊的那個能打的猛人,其實此刻正好就坐在她的面前。
畢竟下午去動物園的只有她女兒以及弟弟與弟妹,她本人沒有親自去。
“那謝謝啦。”
大姨點了點頭,作為話事人和老板娘聊了幾句。
陳白榆則是靜靜看著里面翻滾的清湯和蔥段發呆。
靠窗桌的談論還在繼續。
男人正唾沫橫飛地描述他怎么“親眼看見那小伙子眼神都沒變一下,就跟拍蚊子似的制服了壞人”。
不一會。
齊悅瑤蹦跶著羊角辮,端著送的羊肉卷跑了過來,放下盤子時小聲說:“其實二叔他離得遠,看得沒有多清楚,我當時離得近,看到就是你。”
“那你還離我這么近。”
“小心我給你擒拿了。”
陳白榆白了一眼齊悅瑤,隨即便低下頭開始燙起羊肉卷。
小姑娘見陳白榆沒再理自己。
撇了撇嘴就離開了。
銅鍋里的水越沸越歡,羊肉卷下進去,瞬間燙得卷曲。
陳白榆夾起一片。
沾了點麻醬就塞進嘴里。
醇厚的香氣混著周圍的談笑聲。
靠窗桌的贊嘆聲還在斷斷續續傳來,像給這頓銅鍋宴,添了點格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