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月8日,四九城總參謀部作戰會議室。
陳樾裹緊軍大衣,跟著警衛員穿過三道崗哨。推開那扇包著鐵皮的橡木門時,撲面而來的煙味讓他瞇起了眼睛。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二十多人,長條會議桌上鋪著巨幅藏南地區地形圖,幾個沙盤擺在角落,上面插滿了紅藍兩色的小旗。
"陳樾同志來了。"總參謀長從地圖前抬起頭,向他招手,"坐這邊。"
陳樾注意到自己的座位牌被安排在軍事專家和外交專家之間,對面是幾位頭發花白的老將軍。他剛坐下,就聽見身旁的外交部王司長正在低聲說:"...還是應該請蘇聯同志斡旋..."
"斡旋個屁!"對面一位滿臉傷疤的老將軍拍案而起,茶杯里的水濺在桌布上,"白象都騎到咱們脖子上了!"他指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藍色標記,"看看,他們在藏南建了43個據點,最近的距離咱們哨所只有500米!"
會議室里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陳樾悄悄打量著與會者——有穿軍裝的,有穿中山裝的,還有幾個穿藏袍的地方干部。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眼袋發青,顯然這場爭論已經持續了很久。
"同志們,冷靜。"總參謀長敲了敲桌面,"今天就是要集思廣益,拿出個穩妥方案來。"
接下來兩小時,各種意見激烈交鋒。外交部主張通過外交途徑解決;西藏工委的同志匯報了邊境牧民被驅趕的情況;幾位將軍則展示了精心準備的作戰計劃,沙盤上的紅色箭頭直指達旺和瓦弄。
陳樾一直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直到總參謀長點他的名:"陳樾同志,你在軍工和戰略方面都有獨到見解,說說你的看法?"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有期待的,有懷疑的,還有幾道明顯帶著審視的目光。陳樾感到喉嚨發緊,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機在腦海中快速調出科技系統中的邊境地圖和歷史資料。
"我...我基本同意軍方的作戰方案。"他聲音有些發澀,但很快變得堅定,"但建議增加一個關鍵步驟——先在西里古里走廊部署部隊。"
"西里古里?"一位參謀皺眉,"那不是東巴巴羊旁邊的狹窄地帶嗎?距離主戰場幾百公里呢。"
陳樾站起身,走到地圖前。他的手指沿著那條細如雞脖子的地帶劃過:"這里是連接白象東北部和本土的唯一陸路通道,最窄處只有21公里。"他轉身面對眾人,"如果我們在這里駐軍,開戰后迅速切斷它,白象東北部的軍隊就會成為甕中之鱉。"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低聲議論。老將軍眼睛一亮,但外交部的王司長立刻反對:"這等于開辟第二戰場,沖突規模會失控!"
"恰恰相反。"陳樾的聲音沉穩下來,"這是控制規模的最佳方式。白象政府比我們更清楚西里古里的戰略價值,一旦這里受到威脅,他們很快就會尋求和談。"
總參謀長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有道理...繼續說。"
陳樾深吸一口氣,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還有兩點建議。第一,不能追求速戰速決,要給白象足夠的時間感受疼痛;第二..."他停頓了一下,"必須趁這次機會,徹底解決克什米爾歸屬問題,不能留下領土爭議。"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一位戴眼鏡的外交官猛地站起來:"這太激進了!會引發國際社會..."
"恰恰是現在不做,以后更麻煩!"陳樾提高音量,這是他第一次在高層會議上如此強硬,"克什米爾問題拖得越久,對巴巴羊越不利,對我們西部邊境的穩定也越不利!"
爭論持續到深夜。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會議室里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陳樾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科技系統不斷在腦海中閃現各種歷史數據和軍事分析,支撐著他的論點。
凌晨兩點,總參謀長終于拍板:"綜合各方意見,形成如下方案:一、繼續外交努力;二、立即向西里古里方向秘密調動兩個師;三、作戰準備按原計劃進行;四、關于克什米爾問題,另設專題研究。"
散會后,陳樾被單獨留了下來。總參謀長遞給他一支煙:"小陳啊,你今天提的建議...很有戰略眼光。特別是西里古里這點,我們參謀部竟然沒人想到。"
陳樾接過煙,手指微微發抖:"首長過獎了。我只是...站在白象人的角度想了想他們最怕什么。"
"嗯。"總參謀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那個克什米爾的提議,上面很感興趣。準備一份詳細報告,三天后直接交給我。"
走出總參大樓時,天已經蒙蒙亮。陳樾站在臺階上,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幾句話,可能已經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1962年1月15日,奉天兵工廠。
陳樾裹著軍大衣,在零下二十度的嚴寒中視察新式裝備高原適應性測試。遠處的雪地里,十幾輛"貓貓車"正在進行爬坡測試,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在空曠的山谷中回蕩。
"陳總!"工程師老趙小跑過來,臉上凍得通紅,"測試結果比預期好!在海拔4500米環境下,發動機功率只下降12%,比白象人的吉普強多了!"
陳樾點點頭,蹲下身檢查履帶上的防滑齒:"再加一組預熱裝置,高原夜間溫度會降到零下30度。"
"已經在改了。"老趙湊近些,壓低聲音,"聽說...要打了?"
陳樾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車體:"這批裝備,月底前必須全部交付西藏軍區。"
回到辦公室,陳樾立刻召集技術骨干開會。墻上的黑板寫滿了各種武器參數,角落里堆著剛從高原運回來的測試裝備。
"同志們,時間緊迫。"陳樾直接切入主題,"所有新式裝備必須在一周內完成高原適應性改進。重點是這三樣:貓貓車、迫擊炮定位雷達和新型防寒服。"
年輕的女工程師小張舉手:"陳總,防寒服的填充物..."
"用這個。"陳樾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包新型保暖材料,"中科院剛研發出來的,比羽絨輕30%,保暖性提高一倍。"
散會后,陳樾獨自留在辦公室,對著西藏地圖陷入沉思。科技系統在腦海中投影出立體地形圖,他不斷調整視角,模擬各種可能的戰斗場景。突然,一個想法閃過腦海。
"系統,調出白象陸軍現役主要武器裝備資料。"
【正在投影...主要裝備包括:李·恩菲爾德步槍、布倫輕機槍、25磅野戰炮...】
陳樾眼睛一亮:"果然還是二戰水平..."他迅速在筆記本上寫下幾行字:"建議前線部隊多攜帶迫擊炮和火箭筒,山地作戰比野戰炮更實用..."
1962年2月3日,西藏軍區前線指揮部。
陳樾穿著厚厚的軍大衣,還是被高原反應折磨得頭痛欲裂。指揮部設在半地下掩體里,墻上掛滿了作戰地圖,幾個參謀正在沙盤前調整兵力部署。
"陳工,您來得正好。"軍區參謀長李勇迎上來,"您設計的迫擊炮定位雷達太管用了!昨天試射,首輪命中率提高三倍!"
陳樾勉強笑了笑:"白象人的炮兵陣地都標出來了嗎?"
"在這兒。"李勇指向沙盤上的幾處藍色標記,"他們還在用騾馬運輸火炮,陣地基本固定。"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通訊員急匆匆跑進來:"報告!白象軍隊又在克節朗河谷推進了500米,還開槍打傷了我們一名巡邏兵!"
指揮部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李勇一拳砸在桌子上:"欺人太甚!"
陳樾走到沙盤前,盯著那個叫"扯冬"的地方看了很久。在原本的歷史中,這里就是戰爭的導火索。他深吸一口氣:"參謀長,我建議立即在西里古里方向增加偵察頻次。"
"已經安排了。"李勇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按照您的建議,我們派了一個連偽裝成尼泊爾商人,在走廊附近建立了三個觀察點。"
二月的青藏高原寒風刺骨。深夜,陳樾裹著兩床棉被還是凍得睡不著。他索性爬起來,就著煤油燈繼續修改裝備改進方案。帳篷外,哨兵的腳步聲和偶爾的狼嚎交織在一起。
"系統,模擬白象軍隊在西里古里走廊的防御部署。"
【模擬中...印軍在該地區常駐兵力不足一個旅,主要裝備...】
陳樾的鋼筆在紙上快速移動,勾勒出一套完整的穿插戰術。他特別標注了幾個關鍵點:必須控制提斯塔河上的三座橋梁;要準備足夠的炸藥應對可能的隧道堵塞;最重要的是行動速度...
天蒙蒙亮時,他終于放下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帳篷外傳來炊事班生火做飯的聲音,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1962年3月1日,四九城總參謀部。
絕密會議室里,十幾位高級將領和外交官正在聽取陳樾的匯報。投影儀將克什米爾地區的地形圖投射在墻上,陳樾的激光筆在上面畫出一個紅色圓圈。
"...綜上所述,白象在克什米爾的實際控制線存在三大薄弱環節。"陳樾的聲音沉穩有力,"如果我們能在西線配合巴巴羊軍隊發動牽制性進攻,印軍將首尾難顧。"
一位外交部的領導皺眉:"這會不會導致戰爭擴大化?"
"恰恰相反。"陳樾切換幻燈片,顯示出西里古里走廊的放大圖,"當白象同時面臨東西兩線壓力和咽喉要道被切斷的威脅時,他們反而會更愿意和談。"
會議持續了一整天。陳樾的提案引發了激烈爭論,但最終總參謀長拍板:"原則同意陳樾同志的戰略構想。具體方案再細化,特別是與巴方的協調問題。"
會后,陳樾被叫到一個小辦公室。總參謀長親自給他倒了杯茶:"小陳啊,你知道為什么采納你的方案嗎?"
陳樾雙手接過茶杯,搖了搖頭。
"因為你考慮的不是一場戰役,而是未來三十年的邊境安全。"總參謀長意味深長地說,"西里古里和克什米爾這兩個點選得準啊。"
離開總參時,已是華燈初上。陳樾站在長安街上,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感到一陣恍惚。他知道,自己這只穿越時空的蝴蝶,正在掀起一場改變歷史的風暴。這場風暴將如何收場?他握緊拳頭,暗下決心一定要讓結局比原來的歷史更好。
1962年3月15日,西藏前線。
陳樾站在海拔4700米的觀察哨所,望遠鏡里是白象軍隊新建的碉堡。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身后,通訊兵正在調試新型無線電——那是根據他從美軍掃描回來的技術改進的,抗干擾能力提升了三倍。
"陳工,"哨所所長遞來一杯熱茶,"聽說您要回北京了?"
陳樾點點頭:"明天就走。這邊的準備工作都差不多了,就等..."
他的話沒說完,但所長心領神會地笑了:"放心吧,弟兄們都憋著一股勁呢。您設計的那些新裝備,保證讓白象佬喝一壺!"
下山的路崎嶇難行。吉普車在簡易公路上顛簸,陳樾望著窗外連綿的雪山,思緒萬千。他想起了后世那些關于這場戰爭的爭議,想起了那些犧牲的戰士,想起了麥克馬洪線...
"系統,記錄一條備忘錄。"他在心中默念,"戰后一定要確保實際控制線明確標示,最好立碑為證。"
【已記錄。提醒:根據歷史數據,白象可能在戰后繼續蠶食政策...】
"這次不會了。"陳樾望著遠處巍峨的喜馬拉雅山脈,輕聲自語,"絕對不會了。"
吉普車轉過一個急彎,朝陽突然沖破云層,將整片雪山染成金色。陳樾瞇起眼睛,恍惚中仿佛看到一面紅旗插在了遠處的山巔,在陽光下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