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魔氣沖天,力量翻涌。
桑螢身體弱,被這股魔氣沖得胸肺震蕩,心口鉆疼動彈不得,小臉霎時蒼白起來。
“現在才發現,晚了哦,我可愛的小師妹。”
身后的少年環住她的腰,下頜幾乎靠在她肩上,姿勢親昵,陰郁嗓音含著笑意。
霎時,一道青白劍氣破開重重魔氣,凌厲之勢直沖身前,殺意盡顯,直沖少年命門。
桑螢只覺脖頸一涼,少年的手扣住她的頸項微微用力。
下一瞬,那道劍氣生生偏了過去,劈在地上裂出一道峽谷,震散了大片魔氣。
魔氣散去,周圍的場景重新顯露,桑螢看過去,看到了神情緊張又懊悔的蕭伶舟,以及站在他身旁不遠的謝凌玉,一雙黑眸目光冰冷盯著這邊。
“謝……咳。”
桑螢想說話,一開口卻咳了口血出來,順著唇角滴落。
“小師妹!”
蕭伶舟神情一震,想上前卻又怕魔修動手,又惱又擔心,咬牙切齒,“該死的魔修,有本事就上前和我對陣,拿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修當擋箭牌算什么!你還要臉嗎!”
“嘖,真弱。”
身后少年輕嗤一聲,將溢出周身的魔氣收斂了些,掌心托住她的后背,輸送了些力量。
桑螢覺得好受了些,喘了兩口氣,低低開口:“你……咳,想要什么?”
他偽裝成南境妖王隱荼應該有一段時間了,演技精湛連二師兄都沒有認出來。
二師兄見她時吞吞吐吐,想必是他和他說了什么,才會有今天二師兄又是勸她和離又是給她介紹青年才俊這番古怪的行為。
云水商會、仙盟、三年未見的二師兄……這一系列行為的目的,顯然就是讓她來到此處。
一個魔修,布下了這么一個局,利用妖王抓了四大世家和瑤池的寶貝女兒,這些她可以認為是圖財圖勢、或是跟這些世家有仇在報復。
但她不明白,為什么要她過來。
她頓了頓:“現在無問宗由大長老掌權,即便你抓了我,咳,也得不到無問宗。”
身后人不耐蹙起眉,頗有嫌棄意味,“我要那么個破爛宗門干什么?”
聽他的語氣,完全看不上修真界天下第一宗,看來并非圖財圖勢。
桑螢抿唇,正要繼續開口,少年不耐煩打斷她:“行了,別費心思套話了,閉上嘴巴安生會,待會兒再吐血吐我身上。”
有了桑螢當人質,蕭伶舟和謝凌玉都不敢輕易出手,一時并沒有打起來。
桑螢看少年的樣子像是在等什么,援兵?還是后手?很快,見他眉梢一挑,桑螢看去,一愣。
面容溫和的青年踩著劍光落下,腰間無問宗的標志玉牌和那張臉昭示了他的身份……徐白深。
桑螢眉頭蹙起,無問宗竟然和魔修勾結?!
念頭一轉而過時,徐白深身后一名粉衣女孩落下,正是徐萱,“哥,找到了那些失蹤女修,我已經通知了仙盟,他們很快就來救人。這下有了證據,就算是妖皇也沒法攔人了。”
徐白深劍尖直指少年,面色凝重盯著他,“無恥魔修,放開那名無辜女修,速速束手就擒。”
桑螢更懵了,徐白深兄妹也是潛伏妖界來救人的,不是這魔修的援兵,那他等他們做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低低笑了聲,“這下人到齊了,可以……”
話音忽然一凜,桑螢身子一輕被他帶起來,朝后一躍飛在空中,躲開了來自地下突出的攻擊。
沙塵四散,塵霧漸漸散去,露出一個面容堅毅,魁梧身型的男人。
妖力強盛,氣勢逼人。
桑螢明白,這是北漠妖王伏曳。
伏曳活動了下緊實發達的手臂肌肉,一副備戰的樣子,嗓音低沉,“就因為一個人質你們就不敢動手了?”
“兵家相爭少不了犧牲者,若她沒能活下來,就多籌備些禮再安頓好她的家人便是了。但若是因此放走了作惡多端的魔修,將來只會有更多人慘死,整天唧唧歪歪大道理的人修結果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蕭伶舟一劍擋在他身前,面色冷凝,“北漠妖王,我素來敬你幾分,那是我小師妹,還請你不要妄動。”
“小師妹又如何?”伏曳一指倒了滿地的妖,“我的兄弟們被這魔修耍的團團轉,欺辱成這樣,我今日是斷不可能放過他。”
他猛地抬頭看去,看到少女清秀的面容如水變化,露出了一張蒼白如紙的小臉,藥香滿盈,輕輕咳著血。
經此一遭,桑螢的靈力匱竭,支撐不了幻形符的運轉,露出了真容。
三道驚詫的聲音同時響起。
“是你!”
“桑師妹?”
“桑螢?”
后兩道聲音來自于徐白深兄妹,而前一道聲音便來自于北漠妖王伏曳了。
他面色震驚,還帶了些說不清的情緒,像是想起什么一瞬間耳根有點紅,剛剛還堅毅的嗓音低了下來。
“那個、原來你叫桑螢。”
身后魔修少年譏諷:“怎么,北漠妖王這是對這名女修一見鐘情了?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懷著孩子呢,就這么……”
伏曳的耳根更紅了,像在滴血,看著桑螢:“嗯,我懷了你的孩子。”
桑螢:?
蕭伶舟:?
徐白深:?
徐萱:?
魔修少年:?
一時間,這方寸地方,炸了。
魔修少年不可置信低下頭,什么陰郁狠厲一散而空,盯著桑螢:“不是,你玩真的?這樣的你都能下得去嘴?”
徐萱瞪大眼睛:“桑螢,你居然背著謝師兄跟別的男人鬼混!還有了孩子,你,不知羞恥!”
蕭伶舟呆呆的,看看她,又看看害羞的肌肉猛男伏曳:“師妹,原來你現在好這口,怪不得給你找的你都不喜歡。”
徐白深向來溫和端方的神情也出現了裂縫:“桑師妹你……”
桑螢:“……”
她差點一口血吐出來,“我都不認識你,你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不要憑空污我清白好嗎!”
伏曳神情靦腆起來:“一月前,你救了重傷昏迷中的我,然后前幾日我便發現自己有了孕。”
這下,周圍人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昏迷、一夜、帶球跑。
桑螢崩潰:“我承認我以前是很喜歡撿東西,但我現在已經戒了,一個月前我只救了只兔子好嗎?”
伏曳眨眨眼,一拍腦袋,變出來一對原形兔耳:“我就是那只兔子。”
“哎小子,放開我孩子他娘,反正你也就是需要個人質,我來當你的人質。”
魔修少年:“……”
桑螢:“……”
她好無力:“你也說了是兔子,我能對一只兔子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最多看那兔子可愛摸了摸耳朵尾巴,所以你的孩子絕對與我無……”
一道虛影晃現,刺破魔氣從后而來直指少年心臟,魔修少年察覺連忙躲閃,但還是沒能完全躲開,劍尖錯開“噗”一下深深刺入肩膀。
桑螢早就做好了準備,趁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撕符貼住他,趁少年僵硬的半秒,掙開桎梏。
隨后像斷了線的風箏,從空中墜了下去。
師兄妹之間到底有著默契,蕭伶舟早就注意到了謝凌玉暗中的動作,及時飛身過去接墜落的桑螢。
將要觸碰到時,少女身體忽然爆發出一陣少年潛藏的魔氣。蕭伶舟動作稍有遲滯,只是剎那,桑螢身后忽然出現了一面鏡子,從中伸出一只手,將她拉進了鏡中。
魔修少年捂著傷口眼神陰郁,化作一道魔氣,鉆進了鏡子之中。
緊接著,一道青白劍光也追著進了鏡中。
周遭頓時安靜了下來,剩下幾個人都看著那面鏡子,鏡面像水面一樣緩緩平靜下來,倒映出了一灣月亮。
徐萱詫異出聲:“這難道是……水月鏡花?”
“魔界至寶水月鏡花。”蕭伶舟蹙緊眉頭,看來這個魔修的身份實非一般。
多年前修真界殺戮遍起已是亂世,但魔界比之修真界更亂,血尸橫流枯骨遍野,有一魔修憑著自身所煉法寶,以殺止殺,生生平定魔界,當上了魔界之主。
而那件法寶就是水月鏡花,據記載,與之對上的人十死無生。
徐白深垂眸思索:“但傳聞水月鏡花發動時方圓千里無人可察覺,與眼前的狀況明顯有異,這少年想必并不是那位魔界之主。”
“管他什么鏡不鏡花不花的,要是不進去救人,我孩子他娘就沒了!”
伏曳說著就飛進了鏡中。
“不是,混蛋兔子,你沒聽我小師妹說嗎,你肚子里孩子不是她的!”蕭伶舟也進了鏡中。
徐萱也想進去,但卻發現自己寸步難行。
徐白深收起劍,“小萱,我已設下禁制,你在此等候仙盟援手。”
徐萱一愣:“哥,你難道要進去?那可是魔界至寶,我去是為了謝師兄,你又沒理由去!”
“哥——”
徐白深眼前浮現方才少女墜落前那沒有血色的小臉,那雙盈盈的眸子也失了光彩,攥緊手中劍,進入了鏡中。
不久后,仙盟的援手手持通行令趕來,將徐萱和被關押的女修都解救下來。
“不對……司長,這些只是各地失蹤的普通女修,四大世家家主的女兒和瑤池繼任圣女并不在此處!”
徐萱一愣,猛然看向半空中已經關閉的水月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