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循聲望去,見到裴家三人,視線接觸到南雪融的一瞬間,她立刻想起了那個讓她痛不欲生的血色之夜。
說起來,她靈力覺醒也有南雪融一份功勞呢,她得想個法子好好“謝謝”她。
而無爭遠遠地看著他們,眼里淡漠的情緒劃過一絲殺意。
裴申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上下左右打量,確認是姜離沒錯。
這怎么會是姜離呢?
姜離明明是一身粗布麻衣,整天灰頭土臉,臉上永遠只有疲憊和憔悴的家宅主婦,眼前這個光鮮亮麗,顧盼生輝的絕色女子怎么會是姜離呢!
南雪融同樣大驚失色。她明明!她明明被牛妖給殺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南雪融幾乎站立不住,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而裴天闊則是直接跑到姜離面前,大聲質問:“你是姜離?!”
無極蹦下來推開他:“走開走開,她現在是我母親了,跟你們沒有一點關系?!?/p>
裴申看著他們宛如一家三口一般,震驚之情瞬間轉為滔天的憤怒。
和離才幾天?她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找好了下家,還是說,他們早就暗通款曲,暗度陳倉?!
裴申大聲罵道:“好你個姜離,怪不得那么堅決地要跟我和離,原來是早就有了姘頭!”
南雪融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么,她渾身冷汗,呼吸急促,心里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可能有人能死而復生,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法術……
不對,她沒有靈根,哪里會用法術?難道,她被妖氣侵襲了?
她變成了妖?
南雪融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即便聞不到她的妖氣,但她已經可以篤定姜離成了妖!
只有妖才能死而復生!
想到這兒南雪融松了口氣,放平呼吸,又重新站了起來,走過來挽住裴申的手臂,兩人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挑釁地看向姜離。
變成了妖還有膽子來靈越宗,姜離,待會你恐怕連怎么死都不知道!
姜離還沒有回答,無爭先抽出了佩劍,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劍鋒已經抵上了裴申的脖頸。
裴申怔愣一瞬,僵硬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南雪融同樣駭然無措,立刻撒開了裴申的手。
這樣的身手,恐怕與他們的師尊濮陽一樣,是一等修士!
而裴天闊立刻奔過來擋在父親面前,怒道:“你給我放開!你知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無爭低頭看他。瞳色幽深,看著裴天闊的神情中竟然帶了一絲恨意。
這是他們的孩子……
裴申終于看清了無爭眼里的殺意。這人是真的想殺了他!
南雪融勉強保持理智,冷聲道:“靈越宗宗規,同門之間不得自相殘殺,你豈敢?!”
她話剛說完,那劍鋒又近了幾寸,血珠立馬滲了出來。
裴申冷汗直冒,不敢輕易動彈,忙叫道:“姜離!快叫他收手!”
姜離走到無爭身邊,低聲道:“別這樣。”
沒想到無爭這個人這么講義氣,不過才認識兩三天,便已經敢為她動刀動槍,叫她心里很是感動。
但未免事情鬧大,她有必要出面阻止。如果真的動了手,無爭要受罰的。
無爭沉沉看了裴申一眼,沒有二話,劍花一挽,收刀入鞘。
裴申沒了生命危險,又恨恨地瞪著他們兩個。姜離你個賤人,敢給我戴綠帽子,你等著,早晚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南雪融也恢復了趾高氣揚的姿態,用只有姜離看得懂的神色看著她,道:“姜離,你竟然敢來靈越宗?你可知道這里全是修士,任何妖、物都無法進入的!”
裴申沒有聽出來南雪融意有所指,接口道:“你從我們這騙來的錢,看來是買了衣裳和馬車吧?我們裴家的錢也不知被你搜刮了多少去。姜離,有我在,你休想踏進靈越宗半步!”
話音剛落,裴申胸口猛地劇痛,被人一腳踹翻在地,原本被野狗撓的還未痊愈的傷口又裂開了,汩汩往外冒血。南雪融驚叫一聲,立刻去扶他。
兩人定睛一看,無極抬腳拍了拍褲腿。
“你!”
無極冷聲道:“靈越宗宗規,同門不能自相殘殺。我不是靈越宗子弟,動手便不算犯戒。再敢出言不遜,休怪我不客氣!”
“啊——”裴天闊看見父親受辱,大叫著舉起拳頭沖過來,被無極又是一腳撂翻,腳直接踩在他的背上。
這回姜離只是靜靜地看著,并未勸阻的意思。無極很強,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無須操心。
“你和你父親一樣,除了會大喊大叫還會做什么?”
裴天闊半張臉貼在地上,已經被塵土蹭得灰撲撲的,可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屈服和膽怯,滿是熊熊的怒火。
“我是極品單靈根!我以后會成為大仙師!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叫你好看,我一定會讓你跪在我面前!”
“好,我等著那一天。”無極將他踹遠了,回到姜離身邊。
見他們一個個落魄得像落水狗一樣,姜離譏諷地扯了扯嘴角,低聲道:“我們走吧?!?/p>
無爭的視線絲毫沒有為他們停留,聽話的轉身就走。
裴申眼睜睜姜離進了靈越宗,自己卻沒有任何機會阻攔,剛剛放出的狠話,仿佛一記悶錘狠狠砸在心口上。
南雪融見她輕易穿過布有結界的大門,不禁疑惑,難道她的妖力竟然能如此強悍?連靈越宗的結界都不怕。
不過也是,她連妖氣都掩蓋住了,想必是有些實力的。
想了想,她湊到裴申耳邊將那夜發生的事和自己的猜測全都告訴了裴申。
“你說什么?!”
……
姜離走在靈越宗山清水秀的步道上,想起剛剛在門口的一幕,覺得十分痛快,笑著道:“謝謝你們剛剛為我出氣。”
無極“哼”了一聲,道:“他們太欠打了,只踹兩腳一點都不解氣。”
沒有聽見無爭的反應,姜離轉頭看去,見他面沉如水,嘴角抿得緊緊的,像是生了氣一般。
“你在生氣嗎?”姜離小心地問,他難道以為自己阻攔他是為了維護裴申?便好氣道:“我知道你們的宗規,攔住你只是怕你被連累。”
無爭前進的腳步一頓,出神地看著她,半晌才搖搖頭,低聲道:“我不是對你生氣,我只是……”
氣我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