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上說,陳陽獨自一人前往醫科大學做演講,她不放心便跟了過去,讓自己在家照顧好媽。
一個弱女子和剛入社會的醫生,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委屈了,他們兩個難道還能自救嗎?
這一路上,李戍都是懷著激動而又焦慮的心情沖過來的。
萬幸,人是安全的。
陳陽看著臺下如同天神下凡般的二舅,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溫暖的笑意。
陳綰玉則微微搖頭,嗔怪地看了自己二哥一眼,似乎覺得他太暴力了,但眼底深處卻滿是安心。
韓建河的腦袋此時一片空白,他根本沒有料想到自己的計劃能被打亂的這么徹底。
現在的場面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回轉的余地了。
韓建河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從恐懼中榨取出一絲扭曲的勇氣和清醒。
“好!好大的陣仗!中科院?軍區?了不起!真了不起!”
他掙扎著說出這句話,
“你們想干什么?仗勢欺人嗎?這個人!我不認識!這些保安,是醫科大聘請維持秩序的!他們剛才的行為,完全是出于對擾亂會場秩序者的正當反應!跟我韓建河有什么關系!”
“我應邀過來參加講座全程跟隨大家一起維護會場秩序,你現在竟然跑過來質問我?難不成你是在懷疑我?”
他猛的從自己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來一張紙。
“你給我看好了,這是這些保安人員雇傭的全部清單,所有的資金和人員雇傭都是副校長過目的!”
“我只是應邀前來聽講座的教育局秘書,如果你們再敢無端的為難我,我可以告你們誹謗,正好現場有律師在!”
說著他還回頭看了看陳綰玉。
他揮舞著那幾張紙,仿佛揮舞著免死金牌,眼神瘋狂地掃過臺上臺下:
“陳陽,你背景通天,你有中科院撐腰還有軍隊護駕!你了不起,你可以用暴力讓所有人閉嘴!但是,公道自在人心!”
他猛地指向臺下那些依舊處于震驚茫然狀態的學生們,試圖再次煽動:
“同學們,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實,強權之下,哪有真理!”
“孫明禮醫生的冤屈,就因為得罪了有背景的人,就永無昭雪之日了嗎!他們今天能用軍隊堵住我們的嘴,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嗎!”
他說的那么義正言辭,把臟水全都潑了出去,竟是將自己包裝成了勇敢反抗強權的勇士。
他的那些話竟然真的產生了一點效果。
一些不明真相、或者本就對孫明禮抱有同情的學生,看向臺上陳陽和他那些“背景”親戚的眼神,又變得復雜起來,甚至帶上了一絲隱隱的畏懼。
作為軍人的李戍,不愿意和他廢話,剛要發作,卻被陳陽輕輕的牽了牽衣角。
“注意點你在外的形象,二舅,咱們要以理服人,我有辦法讓他們閉上嘴。”
陳陽從容不迫地從自己西裝內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機。
陳陽平靜地撥通了電話,然后將手機舉到了耳邊。
他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爸,我這邊,有人點名要見您?!?/p>
“嗯,在天南醫科大禮堂?!?/p>
“對,有點小麻煩,需要您親自來‘主持公道’。”
“好,知道了。”
電話掛斷。
韓建河本來以為他又要叫什么人,正想借著勢頭發作一翻,當聽到陳陽喊對方爸的時候,卻瞬間笑了出來。
韓建河早就調查好了,陳陽的爸爸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人。
“哈哈哈!”韓建河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指著陳陽,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陳陽,不會是沒見過這種局面被嚇傻了吧?這種局面要找警察叔叔,不能找自己爸爸的?”
“你爸爸是誰?玉皇大帝?好啊,我就在這等著玉皇大帝過來定我的罪!”
“我做秘書兢兢業業這么多年,我倒要看看你爸爸過來要給我定什么罪?”
臺下的學生們徹底懵了,完全跟不上這瞬息萬變、一波三折的劇情。
李戍眼神冰冷如刀,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本想直接沖上去教訓一番,但想起剛才陳陽說的話,將怒火壓在了心底
陳綰玉輕輕嘆了口氣,看向韓建河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憐憫。
這時,校園內突然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韓建河的狂笑聲戛然而止,他猛地扭頭,驚恐萬分地望向那兩扇洞開的大門!
大門口突然進來了一群著裝統一的警察,他們訓練有素的跑進禮堂,占據了所有的關鍵位置。
在所有的警員安排好了位置之后,最后一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了禮堂。
“我是國安部部長陳鎮岳,聽我兒子說有人想找我?”
整個禮堂,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徹底、更加深沉的死寂!
數千師生,屏住了呼吸,心臟狂跳,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個如同山岳般矗立在門口的藏青色身影上。
前排的校領導和教授們,在看清那身制服和肩章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臉上充滿了震驚。
這將是他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大一次陣仗。
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韓建河的雙腿發軟,一個趔趄差點沒倒在講臺上!
任憑他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這么大的官,他還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難道他是陳陽的父親?
怎么和我調查的信息不一樣?
原來并不是陳陽的父親沒有職位,而是由于他的職位太過重要,在他這個高度根本查不到!
陳鎮岳瞬間穿透了混亂的人群,精準地釘在了那個依靠在別人身上、抖成一團的韓建河。
他沒有絲毫廢話,甚至沒有多看自己兒子陳陽一眼。
他只是微微側頭,對身后一名提著密碼箱的隨員,極其輕地點了一下頭。
那名隨員立刻上前一步,動作迅捷地打開密碼箱。箱子內只有一疊疊碼放整齊、裝訂好的文件卷宗。
隨員取出最上面一份厚厚的卷宗,交給了站立在一旁的陳鎮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