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瞬間抬頭,眼睛瞪得溜圓,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你自己聽聽你在放什么屁”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眼看小姑娘真要炸毛,江見野立刻收斂了那點試探的心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咳咳,林初夏同志,任務期間,你只需配合我的身份,讓我在二道溝大隊住下來就行。”
懸著的心落回實處,林初夏明顯松了口氣:“行。那我等會兒跟艷姐和曉晴說一聲,搬去她們屋。你住這兒。”她指了指自己這間小屋。
江見野耳根不易察覺地微熱。生平第一次住進姑娘家的閨房,若非任務緊急,他寧可去擠男知青的大通鋪。
但現在,他必須有個獨立空間。他點了點頭,沒多說什么。
林初夏轉身爬上土炕,打開炕頭的大衣柜,利落地抱出一套嶄新的被褥:“喏,用這套吧,今年新做的。”
“多謝。”江見野接過,語氣鄭重。這姑娘,心倒是善。
林初夏示意他隨意坐,自己轉身去了外間灶房。
戲要做足,說了做飯就得做。
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白菜土豆燉臘肉,一碟脆生生的熗拌蘿卜條就端上了小炕桌。
東北的冬天,飯桌上翻來覆去就這幾樣,可惜她在水庫釣的魚沒能帶回來。
江見野接過林初夏遞來的滿滿一碗白米飯,毫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含糊地贊道:“手藝不錯。”
林初夏給自己盛了小半碗飯,小口吃著:“那是,家傳的。”
她咽下嘴里的飯,抬眼看他:“說說你的情況吧,別到時候穿幫了。”
江見野神色一肅,放下筷子:“局里安排的身份是春城市日化廠子弟。并且真有個跟我同名不同姓的人,18歲,解放高中畢業,比你高一屆。檔案寫你們在供銷社認識。他現在‘借調’進公安局,正好騰出身份給我下鄉。”他頓了頓。
“時間緊,身份有漏洞,但不細查問題不大。”
林初夏聽得仔細。確實倉促,但這身份本身,或許就是個釣餌——誰查江見野,誰就可能露餡。
兩人邊吃邊低聲對細節,炕燒得暖烘烘的。
就在這時,迷糊的小栗子大概是被炕的熱氣熏醒了,慢悠悠地從衣柜下面爬出來,懵懵懂懂地順著林初夏的腿往上爬。
江見野瞳孔驟然一縮!林初夏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覺得眼前一花——
“嘶——!”
小栗子細小的身體已經被江見野閃電般出手,精準地捏住了七寸,懸在半空!
林初夏臉色煞白,失聲驚叫:“手下留蛇!別捏它!”猛地伸手去搶。
驟然遇襲,小栗子嚇得魂飛魄散,冰涼的蛇尾本能地死死纏緊江見野的手腕,小小的蛇頭昂起,紅信急吐,發出急促的“嘶嘶”聲。
在林初夏腦海里炸開尖叫:“啊啊啊!殺蛇啦!夏夏救命!壞人!”
江見野捏著蛇,眉頭微蹙,帶著一絲困惑看向林初夏:“你養的?”女孩子養蛇當寵物?
林初夏腦子里一片空白,顧不上解釋,一把將小栗子從他鐵鉗般的手指間搶了回來。
小栗子嚇壞了,冰涼的身體一扭,飛快地鉆進她的袖口深處,只留下憤怒的嘶嘶聲在袖筒里回蕩:“小青!快醒醒!有壞人!”
林初夏暗道一聲不好,果然小青迷迷瞪瞪的從柜子下鉆了出來。
見到有外人在身體瞬間緊繃成弓,打算來個彈射起步!
林初夏猛的撲過去,將小青團吧團吧塞進袖子里!
林初夏強壓下狂跳的心,護住袖口,蹙眉看向江見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它叫小栗子和小青,我養的。不咬人,你別嚇它。”
江見野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護著的袖口上停留了一瞬,語氣聽不出情緒:“看來我還得多兩位特別的‘室友’?其中一位還是危險的竹葉青?”
真是活久見。養貓養狗常見,把蛇當寶貝養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碰上。
這倆蛇還如此靈性,會認人?稀奇歸稀奇,但任務當前,養條蛇……似乎也不算大問題?可有一條是毒蛇唉!
林初夏沒再看他,快步走到墻角,將那個充當“冰箱”的空木箱打開,小心翼翼地把袖子里還在叫囂的小栗子和懵逼中的小青放了進去,低聲安撫:“乖乖待這兒,別亂跑。別咬人,那人不是壞人。”
小青縮在箱子角落,委屈巴巴地嘶嘶:“嗯…小青聽話…離壞人遠遠的…”
小栗子則是想堅定的將江見野趕出去:“夏夏!他剛剛要掐死我!我們趕走他好不好?!”
林初夏只得安撫被嚇到的小栗子:“那是誤會,你別怕,只要你在箱子里睡覺,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小栗子從小和林初夏一起長大,也更懂林初夏的心思,盡管此時還很討厭江見野,但看在林初夏的面子上還是點頭答應。
“好吧夏夏,但不允許他碰我和小青的箱子!”
林初夏合上箱蓋,把它推到桌子底下最暗的角落。
回頭囑咐江見野:“你千萬別碰這個箱子,他倆就不會攻擊你。”
江見野沒有多問,他作為闖入者和過客沒必要和兩條蛇較勁,邊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吃完飯后江見野主動幫著收拾碗筷,拿到外間刷洗干凈。
回到屋里,他從軍大衣內袋里摸出一小疊錢票,遞給林初夏:“伙食費。這些天,麻煩你了。”
林初夏接過,眼睛一掃,是10張大團結、50張糧票、20張肉票。
“你...你這么能吃嗎?需要這么多錢票?”
江見野溫柔一笑:“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伙食費。”
林初夏立刻啞火,啥也不敢再問了,回了一句“你休息一下吧,我去隔壁屋。”
林初夏抱著鋪蓋卷敲開了隔壁房門。
趙紅艷和孟曉晴立刻熱情地迎上來,七手八腳接過鋪蓋。
“快進來,凍壞了吧?”趙紅艷利落地拍打著被褥上的寒氣。
“麻煩你倆幾天啦,他……要在咱們知青點住幾天。”林初夏搓著手解釋。
“客氣啥!”趙紅艷把鋪蓋往炕中間一放。
“你睡這兒,正好咱仨晚上嘮嗑!”
孟曉晴眼睛亮晶晶的,一臉八卦地湊近:“哎哎哎~夏夏,你未婚夫真是公安啊?之前聽你說,我還當你吹牛呢!”她促狹地用胳膊肘輕輕頂了林初夏一下。
林初夏心里尬笑:呵呵,我也不知道我“未婚夫”真是公安。
嘴上還得維持人設:“這種事能吹牛嘛?他可厲害啦~!”
她挺了挺小胸脯,努力顯得驕傲。
“快說說!你倆咋認識的?”孟曉晴迫不及待地追問。
林初夏低下頭,手指下意識絞著衣角,努力營造嬌羞氛圍:“就…在供銷社唄。那天剛到一批瑕疵布,人擠得跟魚罐頭似的,我差點摔了,他…他一把扶住了我。”
她聲音越說越小,臉頰倒是真有點發燙——純粹是編瞎話臊的。
“然后呢!然后呢!”趙紅艷也湊了過來,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