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冷風如刀。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灑灑落下,讓的幽深的山林間一片寂寥。
不遠處。
黑虎山韃子營里中諸多篝火的映襯中。
魏忠良一行人猶如山間的猴子,順著山勢悄然逼臨了一處山崖下韃子營地的東側。
見魏忠良很快便用數條藤蔓做好了往下攀爬的繩索,便是最老成持重的錢都有都坐不住了,小心勸解魏忠良道:
“大人,您三思,不能這般以身犯險啊。這些韃子兇殘如畜生,一旦出現意外,那……”
錢都有都不敢再說下去了,想都不敢想。
活力最旺盛的季伯仲都不敢再鬧騰,也小心勸道:
“大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咱們弟兄大好身軀,沒必要在此時跟韃子死磕。大人,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啊?!?/p>
眼見李大全等人也都在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明顯不希望自己冒險,魏忠良忽然露出笑意:
“弟兄們,你們說的我都明白!但此行咱們的任務便是如此!既然咱們選了,就肯定要做好!”
“大家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
“叫做富貴險中求!咱爺們都是苦哈哈出身,想要升官發財,不去搏命,又憑什么?”
“弟兄們跟著我魏忠良,不就是圖吃口飽飯,拼個好前程嗎!大家安心,我心里有數!老錢,隨時接應,明白嗎!”
“喏!”
錢都有一個機靈,旋即誓言般重重點頭。
季伯仲忽然一咬牙,低聲說道:
“大人,小的的狗命是您救的,此役,還請大人您能帶著小的一起!就算與大人死在一起,小的也無怨無悔!來世還跟大人做弟兄!”
見李大全等人也反應過來,也想要跟著,魏忠良擺手道:
“此事人多反而不美。便讓伯仲跟著我,其余人等,隨時準備接應!”
“喏!”
…
不多時。
魏忠良和季伯仲便卡著懸崖邊的一株老歪脖子樹,小心翼翼下到這韃子營地里。
魏忠良之所以敢這般肆意妄為,孤軍深入敵營,自不是無的放矢。
在前半夜的時候。
他就把這黑虎山韃子大營,至少是東邊這一片看的明白。
這韃子大營,防守真正森嚴的,是那三處路口的地方,里面,反而是頗為稀松。
就眼前這塊區域。
都是韃子的馬夫和普通韃子住的地方。
只要魏忠良能足夠小心,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風險。
而之所以演一出戲,自是為了立人設,加強他魏忠良的正統性和影響力,讓隊伍更加團結。
而之所以帶季伯仲,是因為這小子識字,也聰明,還懂奴語,等自己抓個舌頭,正好能幫忙問話和記錄。
很快。
魏忠良和季伯仲已經在沒過小腿的雪地中打了滾,渾身都被雪勢覆蓋,眉毛上都滿是雪,幾乎跟雪人一般無二。
這一來。
別說晚上了。
就算白天,眼睛好使的,都不一定能看到兩人縮在雪窩里。
“大人,怎回事,這里怎有點騷氣……難不成,這是韃子的茅廁?”
沒多會。
魏忠良和季伯仲一前一后,已經爬到一片帳篷的側面區域。
季伯仲忽然用力聳動了幾下鼻子,頓時感覺到不對勁,忙看向旁邊的魏忠良。
魏忠良面無表情,瞪了季伯仲一眼,示意這小子噤聲。
“……”
季伯仲頓時不敢說話了,只能強制屏住呼吸。
沒錯。
這地方正是韃子的茅廁。
尷尬的是……
韃子這茅廁是純天然的,可沒什么固定地點……
好在此時大雪很厚,除了味道難聞點,對魏忠良兩人并沒有什么影響。
“大人,有人來了!”
原本。
魏忠良以為,他們哥倆還要再在這邊等一段時間,才會有韃子過來方便。
卻不料:
兩人還沒到地方,季伯仲便一個機靈,對魏忠良做了個手勢。
魏忠良抬眼看過去:
正看到一個身材矮壯的韃子,睡眼朦朧的提著褲子,小跑著往這邊趕。
魏忠良頓時對季伯仲使了個眼色。
季伯仲眼放精光,忙重重對魏忠良點頭。
“唔……”
沒片刻。
這滿身酒氣的韃子脫了褲子,剛要蹲在地上。
魏忠良和季伯仲已經一前一后撲過來,瞬間便將他按倒在地上,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伯仲,問他,想死還是想活?”
很快。
這倒霉的韃子就被魏忠良兩人拖到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魏忠良手中的刀鋒已經刺破這韃子的皮膚,熱乎的鮮血徐徐滲出來。
季伯仲當即貼著這韃子耳邊低聲喝問。
“唔……”
這韃子還想反抗,用力掙扎。
魏忠良頓時笑了,對季伯仲使了個眼色。
季伯仲頃刻便會意,露出獰笑,手中刀鋒已經逼到了這韃子光溜溜的胯下,又在這韃子耳邊喝問。
這韃子身體一僵,迅速老實了,趕忙哀求。
不多時。
魏忠良兩人便搞明白黑虎山韃子營地的情況。
黑虎山營地現有各部韃子近千人,首領是黑狼部小王子也哥的心腹、銀甲大韃子胡里托。
另外。
還有其他幾部韃子部落的銅甲大韃子,現在也在這里休整。
魏忠良兩人一一將這些信息急在心里,便取下了這韃子的腰牌,包括他的腰刀,皮帽子等證明身份的物品,一刀便抹掉了這韃子的脖頸。
旋即。
便將這韃子埋入雪中,兩人迅速撤離。
畢竟。
魏忠良接到的任務只是探查,他現在這點人,也沒法對黑虎山韃子大營造成什么傷害。
而有這些信息,特別是這黑狼部韃子的腰牌、腰刀等物,往上報功魏忠良也不怕茍春再耍陰招了。
說不定,還能對大局起到一些正向作用。
…
“大人威武!”
“撤!”
很快。
魏忠良兩人就順著藤蔓爬到了懸崖上,迅速開始撤離。
一路狂奔。
一行人很快撤出十幾里地,到了安全區域。
“大人,有人來了!”
“不對!”
“這情況不對!”
“大人,這,這是咱們楓林鐵騎的俘虜啊。好像……還有乙總千戶的陳東,陳千戶……”
魏忠良正要招呼兒郎們休整片刻,緩緩再繼續趕路,前方值守的錢都有忽然一個機靈,趕忙急急過來稟報。
魏忠良迅速來到前方查看,眼眸頓時一凝。
只見:
大概有七八號韃子,正風光得意的騎在馬上,一邊喝著酒壺中的酒,一邊舉著火把,
就像是驅趕牛羊一樣,驅趕著十幾號乾軍軍兵,順著官道往西北的黑虎山大營而去。
而這群乾軍軍兵中,為首丟盔卸甲,被人綁著手腳、垂頭喪氣之人,赫然是一個千戶級軍官。
——正是楓林鐵騎乙總千戶的千戶大人陳東!
這……
眾人面面相覷,臉色全都是變了。
魏忠良都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連陳東這種千戶都被俘了,前方主力戰場,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