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公安局局長都兼任著公安局書記,就像趙東來,兩個頭銜集一身,毫無爭議的一把手。
可程度不一樣。
他上任光明區公安局長兩年,表現中規中矩,可因為和陳巖召那點破事,一直影響著他晉升,讓他和公安局書記無緣。
因此,這也是他一個心結。
讓他夜不能寐的心結。
可沒想到今天高育良給他一個驚喜。
大大的驚喜。
“高書記,我……”程度眼含熱淚。
原本,他今天被李達康拉過來批斗,心里可委屈了,就像喝了苦咖啡一樣。
如今呢?
高育良在這杯咖啡里面,倒滿了糖,太甜了。
甜得他都說不出話了。
“這是你應得的。”高育良目視著因為激動而說不出話的男人,平靜道:“記好,你是一名人民警察,只要站在人民的一面,祁廳長看得見,我看得見,ZY督導組看得見,甚至……沙書記也看得見。”
程度嗅了嗅鼻子。
用力點頭。
他清楚的明白,能有今天,至少有三個人發力了。
第一,祁同偉。
第二,徐藝。
第三,趙學安。
別看高育良沒提到趙學安的名字,可趙學安不發力,上面兩人都不會用正眼看他。
這兄弟,沒白交。
正在他考慮如何感謝好兄弟時,趙學安已經出現在他身后。
然后一個大大的笑臉。
“高書記,麻煩您親自跑一趟撈人,大恩不言謝。”
“客氣了。”高育良醇和道:“我幫理不幫親,程度沒錯,沒必要待在學習班。”
“可沒您出手,李達康書記不會放人。”
“那是他的問題。”
“也對。”趙學安想起來什么,繼續道:“和田一郎我讓人放走了。”
“想明白了?”
“嗯。”趙學安點點頭,“根基未穩先藏拙,這段時間我該低調了。”
“很好。”高育良雙手負后,緩緩道:“別說你,就算是我,都不敢輕易招惹和田商會,知道為什么嗎?”
“會動到別人的蛋糕。”
“沒錯,動一個人的蛋糕,我并不在乎,可漢東這個地方,有大小幾百個官員,等著和田商會的政績往上爬,非必要的情況下,我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懂,長治久安比什么都重要。”
“明白就好。”
高育良深吸一口氣,“和田商會在規矩內行事,咱們也只能在規矩內監督,并且……這個商會,實實在在拉升了漢東的GDP。”
一個省城的發展,經濟永遠是第一要素,任何斗爭,都不能干涉到經濟。
正因為如此,只要和田商會不踩紅線,便能一直屹立于漢東不倒。
當然,趙學安心里也清楚,小本子不是好鳥。
表面上遵守規矩,實際上干了多少缺德事,只是他們自己心里明白。
或許,高層也在等一個機會。
機會來了,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會有另一個商會取代和田商會。
畢竟,沒有只升不降的波浪。
和田商會也不會永遠站在潮頭。
若這個機會落在趙學安手中,那必定當頭一棒,打得他們嗷嗷叫。
“對了,高書記,我還想有件事想拜托您。”
“什么?”
“學習。”趙學安認真道:“我來警隊才半年多,實踐有了,可基礎知識還不夠扎實,尤其在法律方面,很多門道都沒摸清,所以……我想請一個老師,學習學習。”
“愛學習是好事。”高育良滿意點頭,“說說看,想請哪位老師?”
“陳清泉老師。”
“他?”
“沒錯。”趙學安更加認真了,“我知道陳檢察長是您最喜歡的秘書,我想跟在他身后,磨煉一番。”
“那你警隊工作……”
“不沖突。”趙學安看向程度,“白天上班,晚上學習。”
“也行吧。”
說罷,高育良拿出手機,撥通了陳清泉的電話。
趙學安吐出一口濁氣。
孫子,爺來了。
原本,他是想給陳清泉一個機會,畢竟愛學習的人不多。
可陳清泉不識抬舉。
讓他幫忙,這孫子只想著明哲保身,這種人怎么能用呢?
既然不能用,那就找機會將其煉化,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
……
轉眼就是年三十。
這段時間,趙學安很忙,就像他說的,白天工作,晚上學習法律知識,等到休息天,還得收集和田商會的資料。
別以為事過去了,趙學安就能放過和田一郎,他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和田一郎那句“八嘎”總是讓他在夜里輾轉反側,恨得牙癢癢。
必須找機會收拾他。
比起愛學習的趙學安,程度這段時間神清氣爽。
拿到了書記頭銜不說,還成了省廳的常客,沒事就被祁同偉喊過去干活。
別問祁同偉為什么老找他?
問就是喜歡。
自從李達康的培訓直播結束后,程度的名聲響徹整個漢東。
大家都知道,程度這人硬氣,不僅硬氣,還講義氣。
祁同偉就喜歡這種人。
把一些不光彩的事交給他,心就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別說的不說,安全!
程度除外,趙家幫老三,趙東來也沒閑著。
這老小子是人精。
培訓班的直播,他反復觀看了很多遍,最讓他詫異的是高育良為了程度,直接和李達康硬剛。
這么有面的事兒,他也想來一次。
琢磨半天,他覺得想攀上高育良,那就就得和趙學安搞好關系。
畢竟,沒有趙學安,程度算個鳥!
于是乎,這個人精沒事就提著湯圓,和趙學安套近乎。
“學安,新年了,去我那過吧?”趙東來熟絡道。
“不要。”趙學安擺擺手,“徐處長和葳蕤等我去拜年呢。”
“什么!”
趙東來虎軀一震,“你要去京城徐家拜年!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趙學安平靜道:“東來局長,你眼里難道只有漢東的一畝三分地嗎?”
趙東來不語,只感覺呼吸有點困難。
去徐天長家拜年?
他可想都不敢想。
看來,果真是自己膽子小,連做夢都和趙學安不是一個檔次。
“學安,這里有一條煙,你拿著。”趙東來像變魔術一樣,從懷里掏出一條華子。
趙學安坦然收下,點點頭,“東來局長,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等趙東來離開后,趙學安把華子拆了,點了一支,拿出手機。
撥打徐葳蕤的電話。
沒人接。
于是,連發了兩條信息。
一條給徐葳蕤。
一條給徐藝。
內容相同,都是新年快樂!
然后撥通高小琴電話。
“小琴阿姨,今年過年,麻煩你了。”
“不麻煩,飯菜都準備好了,就咱倆,等你!”
“好!”
年三十對趙學安來說,是個孤獨的日子。
父母相繼離世。
徐葳蕤遠在京城。
祁同偉得陪梁露。
林景文在吃窩窩頭。
只有高小琴能收留他。
當然,趙學安不會讓高小琴白收留,畢竟……一聲阿姨不是白叫的。
今天,他要去送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