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有意思……在光明區這個地方,很久沒人敢這么和我說話了。”
程度松開哈基黑的腦袋,凝視著眼前壯漢,毫不掩飾眼中戾氣。
或許動靜太大,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兩個哈基黑趁機就想遛。
可下一秒,就被趙學安踹了回去。
“搞不定了?”趙學安挑眉看向程度。
“你想多了,都在計劃中。”程度看了一眼手表,“最遲一分鐘。”
實際上根本沒用一分鐘,就在程度話音落下時,酒吧外響起了警笛聲。
趙學安知道他提前叫人了。
可沒想到,聽到警笛聲后,酒吧經理沒有絲毫慌張。
“一個小警察,別找不痛快,在這里開酒吧,身后不可能沒人。”
“我知道。”程度似笑非笑,“你的老板是不是叫陳巖召?”
聞言,壯漢一愣。
從他神情就可以判斷程度猜對了。
“那你又知道我們老板另一個身份嗎?”
“光明區分局副局長。”程度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我的下屬。”
聽到下屬二字,趙學安頓時醒悟。
原來,程度選在1912酒吧一條街見面時,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要沒猜錯,程度就是沖著陳巖召過來的。
“你,你……你是程局長?”剛剛還囂張不行的壯漢,立刻慌了。
連忙撿起被他打落在地的證件。
看清證件后,差點跪了下來。
“程局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說著,就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是我有眼無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計較。”
“錯,我心眼很小,還很愛記仇。”程度瞇起眼,“但你放心,我不會公報私仇。”
這話不僅酒吧經理不信,趙學安也不信。
不過有一說一,在他固定印象里,程度是個有勇無謀的角色。
可今天看來并非如此。
這家伙一早就盯上了副所長,也就那個陳巖召,把自己叫過來,也只是當個見證人,萬一事鬧大了,他到祁同偉那里還有個說辭。
厲害啊。
也就在這個時候,大批的警察涌進了酒吧,其中一位頭發稀疏的老同志,怒氣橫生地沖在最前面。
憑借肩章上的兩條橫桿加兩枚四角星花,趙學安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陳巖召,光明區公安局副局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來到現場后,陳巖召眉頭一皺,目光直直盯著酒吧經理。
近兩米的大漢,被他這么一盯,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大氣都不敢喘。
“老陳,別看他,看我。”程度瞇起眼,好像獵手抓到了獵物。
“程局,你怎么有空跑到這種娛樂場所,就不怕被人說三道四?”陳巖召沒有慌張,反問道:“不會是來瀟灑吧?”
“瀟灑談不上,就是閑來無事,過來消遣,不巧……在娛樂場所看見了未成年,還見到不該見的東西,忍不住就想管管。”
“哪有未成年?哪有不該見的東西?程局,你不會喝多了吧?”
程度冷笑一聲,轉頭把地上的哈基黑給拽了起來,又在他的口袋里搜到了幾顆違禁物。
見到這一幕,在場警察都是一驚,反應過來的人,立刻拿出了手銬,將兩個哈基黑都銬了起來。
這還沒完,程度揪住一名哈基黑的衣領,指著地上已經喝斷片的女孩,問道:“她多大?”
哈基黑慌慌張張不敢開口。
“老子再問你一遍,她多大了。”
“十……十六。”
“聽見了嗎?”程度一把推開哈基黑,目視著陳巖召道:“酒吧出現違禁物,出現未成年,該怎么處理?”
“程局,沒必要這么過分吧?”陳巖召在眾人面前毫不避諱,“你明知道這個酒吧是我朋友開的,故意搞我是吧?”
“老陳,你還有沒有一個公職人員的覺悟?是非不分啊!”
“好好好。”陳巖召咬牙點頭,“我都快退休了,你還想搞我是吧?等著!你會后悔的。”
說罷,陳巖召推開眾人,氣沖沖離開。
程度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隨后看向其他警察,“愣著干嘛!該查身份證就去查身份證,該貼封條就貼封條,還有……給我通知監察部門,動起來!”
就這樣,在程度一系列的操作下,這間酒吧直接關門。
始作俑者程度還不滿意。
走出酒吧外,啐了一口唾沫,咒罵道:“老不死的,別以為快退休了就了不起,逮到機會,照樣送你進去。”
“程局,你和那個副局長有仇?”趙學安遞來一支煙。
“仇大了。”程度把煙點燃,“這老家伙,仗著哥哥陳巖石的身份,一直不把我放眼里,還和我對著干,今天只是給他一個教訓。”
“什么!他哥是陳巖石?哪個陳巖石?”
“還能是哪個陳巖石?就是那個退而不休,又自命清高的老家伙!”
“漢東省檢察院前副檢察長?”
“你也認識他?”程度扭過頭,一臉哀怨,“這個老家伙,不是一般煩人,仗著以前的政績和功勞,天天唱高調……天天唱高調,煩死人了!”
“如果不是他這個堂哥,陳巖召敢這么囂張嗎?”
“敢和我唱反調嗎?”
“敢收大風廠蔡成功的好處嗎?”
“敢開酒吧嗎?”
“敢賺了錢不孝敬我嗎?”
“什么玩意,別栽在我手上,早晚把這兩老頭一起收拾了。”
“……”
程度越說越氣。
可這些話在趙學安耳里,如同六月驚雷。
這段時間,他一直想著怎么破局,怎么把祁同偉拽出泥塘,甚至做了許多預備方案。
現在看來……之前的方案都不需要了。
因為最好的契機出現了。
“程局長……”
“怎么了?”
趙學安深吸一口氣,“真是個好消息啊,能讓人睡不著覺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程度一臉懵逼,“學安,你不會中邪了吧?別嚇我!”
趙學安擺擺手,變得極度認真,問道:“關于陳巖召的一切,都告訴我!”
“尤其在人際關系上,一點都不能漏……比如,你剛剛說了大風廠的蔡成功。”
“再比如,他干過哪些違法亂紀的事,有沒有證據,陳巖石是否知道,或者說……有沒有參與進來。”
趙學安很認真。
程度沉思片刻,問道:“學安,你想干嘛?”
“程局,你拿我當兄弟,我自然沒拿你當外人,這兩老頭敢欺負你,兄弟肯不答應。”
趙學安的雙眸之中,沒有一點少年郎的陽光……只有,無盡的算計,如同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