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剛才走過去的時候,遇到了你找的那個樂伎,料想是碧桃丫頭給你帶錯路了,所以給你送來。”
林柔兒有些尷尬地清嗓,率先打破沉默,但很別扭地把頭別了過去。
姜灼這才留意到,林柔兒身后還跟著一個穿司樂司制服的樂伎,想必就是自己方才一直在找的李氏。
“姜司樂……我更衣之后,有個丫鬟說她剛巧順路可以給我帶路帶到正廳去,可是繞了好幾圈,也沒有……”自知惹事的李氏紅著眼圈,向姜灼解釋道。
“無事,此刻去前院,料想還能趕上終曲。”比林柔兒更尷尬的姜灼也不自覺轉移了視線,但考慮到自己渾身濕透的狀況,又不得不向林柔兒求助道,“不知道林夫人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幫我將李氏帶到正廳。”
“我為什么要幫你?”林柔兒有些傲氣地質問道。
姜灼:“……”
林柔兒還真沒有什么必要幫自己。
姜灼抿抿嘴,說不出話來。
“哼!”見姜灼無語,林柔兒轉身向身邊的一個侍女吩咐道,“還愣著干什么?你們不快點將李氏帶到前院,難道還想誤了侯爺的生辰宴?”
真是嘴硬心軟的好心人。
姜灼感激地看著林柔兒。
見李氏和自己侍女走遠,林柔兒又對姜灼呵斥道。
“你呢?到底還要在水里站多久?不會是故意落水裝可憐來勾引侯爺吧?!”
姜灼這才反應過來,開始努力地往岸邊走。
衣衫盡濕的姜灼一上岸就感覺夜風的凜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件淡粉色外袍就披到了姜灼身上。
“多謝夫人——”
姜灼感恩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柔兒打斷。
“我可不是為了幫你,只是防止你誣陷是我把你推下水的而已。”
話雖如此,林柔兒還是把姜灼帶回了自己屋里,給姜灼換上了干凈衣服。
好在姜灼與林柔兒身形差不多,林柔兒的衣服姜灼剛好能穿。
至于姜灼那皺成一團的女官制服,只能裹了布打包帶走。
“今日有虧夫人相助,夫人放心,這套衣服我一定會清洗干凈派人送還給你的。”
臨別前,姜灼正式行了謝禮,非常真摯地承諾道。
“你以為我林柔兒會稀罕這一套兩套的破衣服?”林柔兒依舊很惱怒地擺擺手,看起來很是不耐煩,“給你就是送你了,你碰過的東西我都嫌臟,就算你送回來,我也只會覺得惡心,讓人扔掉燒掉!。”
“是!”姜灼依舊很高興地回話,“原來夫人閨名叫林柔兒,我叫姜灼,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盡力相助!”
“呸呸!什么烏鴉嘴!我在侯府日子過得好著呢!哪輪得著你一個小小女官幫忙?”林柔兒似乎更生氣了,“我一見你就來氣,你要真有心,那就快滾,以后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眼看林柔兒身邊的侍女就要送客,姜灼很識趣地告辭離開,快步走向正廳。
姜灼到宴會時,凌恒已經端坐在了主座之上,輕搖著金竹紙扇,依舊是一幅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絲毫不見方才行齷齪事的痕跡。
見姜灼回來,凌恒的視線曖昧地停留在了姜灼身上。
欣賞,玩味,勢在必得。
自覺已經被當做目標的姜灼索性對著凌恒嫣然一笑,以示挑釁。
不是所有人都貪圖武威侯的榮華,也不是所有人都懼怕武威侯的權勢,父親已遠離京城,姜灼自認爛命一條,若凌恒執意強求,魚死網破也未嘗不可。
宴會中央正在演奏《高雙調聚仙歡》。
箏音婉轉,絲弦悅耳,李氏的曲笛清越高昂,眾音律齊鄒,氣氛很是熱鬧。
此曲一出,說明宴會一到**,司樂司的任務也大致完成,走入屏風的姜灼終于松了口氣。
畢竟換了衣服,身著淡粉色織金錦服的姜灼在一眾女官樂伎堆里很是扎眼。
“怎么搞的?一會不見,你就出這么大亂子?”
見到姜灼的第一眼,秦彩云開口就是指責。
“彩云,你別這樣……”同行中的一名女官弱弱地拉住秦彩云的衣角,勸慰道,“姜司樂也是為了找李氏,才不小心落水的。”
“是啊,要不是姜司樂,這聚仙歡可就少人了。”另一名女官也站了出來。
“人心叵測,誰知道她穿這個樣子,是要做什么?”秦彩云冷哼一聲,但也不再繼續嘲諷,“我阿姊知道你落水了,她讓你早些回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柳云姐真的會說這樣的話嗎?
姜灼忍不住汗顏。
“秦司樂的意思是姜司樂今日受了驚嚇,可以先一步回宮歇著,剩下的事宜她會來善后處理的。”另一名女官糾正道。
“……我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嘛。”秦彩云瞥瞥嘴,不再理會姜灼這邊的動靜。
姜灼無奈地笑笑,但姜灼也知道確實自己這打扮不適合再待在這里,方才進來時已經吸引了不少賓客的視線。
武威侯府本就是多事之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趁著現在離席的賓客人少先走的好。
姜灼點點頭,交代完些許事宜,與諸位姐妹告別后,獨自出了府門。
秦柳云的品級畢竟要高半級,姜灼沒有再乘來時的那輛最高規制的司樂司馬車,而是挑了輛隸屬于尚儀局的普通馬車。
……
“打聽仔細了嗎?”
盯著夜色中漸行漸遠的馬車,京中有名的浪蕩兒錢云翼咽了咽口水。
“給少爺打聽得準準的!武威侯沒給這小美人安排坐席,這宴會還沒結束她獨自上了輛沒有家徽的普通馬車,料想是個家世不高的小門小戶。”
回話的小廝興奮地邀功著。
“看那打扮應該是個侍妾,看情形是哪戶人家來給武威侯送美人被拒絕了。”
錢云翼忍不住回想起那女子進入正廳屏風時的模樣,雖然只此一眼,但錢云翼自詡流連花間多年,絕不會看走眼。
“嘖嘖嘖,長這模樣也能被拒絕,凌侯爺難不成還要天上的仙子不成啊!”
“誰知道呢!那姓凌的沒有眼光,但今晚你家爺可以享享這艷福了。”錢云翼瞇起了眼睛,翻身躍上了馬,對身后幾個小廝揮手施令,“快多帶些人跟上!別誤了小爺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