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決定閉關沖擊元嬰境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青云宗。
玄塵長老特意將他叫到藏經閣,遞來一枚刻滿符文的玉牌:“這是‘守心玉’,百年前一位前輩突破時用的,能在心魔劫中穩固心神。你記住,元嬰境的關隘,從來不是靈力積累,而是對‘道’的堅守——你的道是‘守護’,那渡劫時,便想想你要守護的究竟是什么。”
沈清辭接過玉牌,觸手溫潤:“晚輩明白。”
回到同心林的小院時,蘇云曦已將西廂房收拾妥當。房間里沒有多余的陳設,只放了一張蒲團、一張矮桌,桌上擺著剛溫好的靈犀茶,旁邊堆著她連日來煉制的“固元丹”“清心散”,每一瓶上都貼著小小的標簽,寫著“子時服”“心魔起時用”。
“都準備好了。”蘇云曦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袖口——那是她前幾日剛補好的,用了點星草染的絲線,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輝,“閉關的陣旗我也布好了,就在院門外,任何人都進不來。”
沈清辭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眼底的關切:“只是閉關,不用這么緊張。”
“我知道。”她笑了笑,卻還是忍不住叮囑,“若是覺得吃力就停下,境界而已,慢慢來也沒關系。還有,我就在前院侍弄星草,你有任何動靜,我都能聽見。”
他低頭,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像怕驚擾了什么:“等我出來。”
閉關的第七日,青云山的上空忽然聚起烏云。起初只是淡淡的灰云,很快便翻滾著連成一片,遮天蔽日,連同心林的小院都被籠罩在陰影里。
蘇云曦站在院門口,望著天際越來越濃的黑云,手心微微出汗。她知道,這是元嬰劫的前兆——修士突破元嬰時,天地會降下雷劫淬煉肉身,更會引動心魔考驗道心,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
楚風帶著幾位長老守在小院外,見她臉色發白,忍不住安慰:“放心,清辭的劍心比誰都穩,肯定能扛過去。”
話音剛落,第一道閃電撕裂云層,如銀蛇般砸向小院的護山大陣。陣旗發出嗡鳴,撐起淡金色的光罩,將閃電擋在外面,卻也劇烈搖晃了一下。
蘇云曦的心跟著揪緊,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靈草——那是從落星谷帶回的星草,她特意以靈韻之力溫養著,希望能借星輝之力,為陣內的他分擔一絲壓力。
陣內,沈清辭盤膝坐在蒲團上,周身靈力狂暴地運轉,丹田的金丹已膨脹到極致,表面布滿細密的裂紋,仿佛隨時會炸開。第一道劫雷落下時,他只覺一股蠻橫的力量撞向識海,無數混亂的畫面涌入腦海——
是柳溪鎮被魔氣吞噬的慘狀,是蘇云曦倒在萬魔窟的血泊里,是青云宗化為灰燼的廢墟……每一幅都精準地戳中他最恐懼的地方。
“這就是你的道?連守護的人都護不住,還談什么守護?”一個陰冷的聲音在識海響起,帶著嘲諷。
沈清辭的意識劇烈晃動,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就在這時,胸口的守心玉忽然發燙,玄塵長老的話、蘇云曦的笑容、楚風的拍肩、王婆婆的米糕……那些溫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瞬間沖散了心魔制造的幻象。
“我的道,不是不允許失去,而是明知可能失去,仍要拼盡全力去守護。”他睜開眼,眼底的迷茫散去,只剩堅定。石劍憑空出現在手中,金色的劍光沖天而起,竟主動迎向第二道劫雷!
“轟——!”
劍光與雷劫碰撞,震得整個青云山都在顫抖。院外的蘇云曦看到那道穿透烏云的金光,忽然笑了,眼角卻滑下淚來。她知道,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抗著天地的考驗,也對抗著內心的恐懼。
第三道、第四道劫雷接踵而至,一道比一道兇猛。沈清辭的衣衫被雷火灼燒得破爛,嘴角滲出鮮血,卻始終沒有后退半步。他的劍意越來越凝練,守心劍意與雷劫之力碰撞、交融,竟在他周身形成一層金色的雷紋,隱隱有化龍之勢。
當第七道劫雷落下時,他丹田的金丹終于“咔嚓”一聲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寸許高的迷你身影——那身影與他一般模樣,身著金紋道袍,手持石劍,正是他的元嬰!
元嬰一成型,便張開雙臂,主動吸收起劫雷的殘余力量。沈清辭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金丹后期的桎梏徹底破碎,元嬰初期的威壓擴散開來,連天空的烏云都開始消散。
最后一道劫雷落下時,已沒了之前的兇性,反而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他的元嬰體內。
烏云散盡,陽光重新灑滿青云山。小院的陣法光芒散去,沈清辭推門走出,雖面帶疲憊,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的元嬰在頭頂盤旋一周,化作一道金光融入眉心,周身的靈力沉穩而厚重,帶著屬于元嬰修士的威壓。
“清辭!”蘇云曦再也忍不住,沖過去撲進他懷里。
沈清辭穩穩接住她,將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卻無比清晰:“我回來了。”
楚風在一旁看得眼眶發紅,卻故意嚷嚷:“喂喂喂,注意點影響!這么多長老看著呢!”
玄塵長老捋著胡須,笑得欣慰:“好小子,沒讓老夫失望。這元嬰劫渡得漂亮,守心劍意,果然能逆天改命。”
沈清辭牽著蘇云曦的手,對著長老們深深一揖。陽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也落在他眉心那點淡淡的金紋上——那是元嬰的印記,也是他守護之道的新起點。
從今日起,他不再只是金丹修士,而是能為她、為青云山,撐起更廣闊天空的元嬰強者。
而這份力量的意義,他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