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共此生 第六十九章 雨巷聽風，掌心溫度

離開小鎮沒幾日，便遇上連綿的春雨。兩人在一座臨江的古城歇腳，城中青石板路被雨 水洗得發亮，屋檐下的燈籠在雨霧中晃出朦朧的光暈。

蘇云曦的風寒有些反復，沈清辭便在客棧后院借了個小廚房，按照她教的法子，用生姜、紅糖和曬干的星草花煮了碗熱湯。他笨手笨腳地攪著陶罐，湯汁濺出來燙了手背，他卻渾然不覺，只盯著鍋里漸漸泛起的暖黃色，像在守護什么稀世珍寶。

“笨死了。”蘇云曦披著他的外袍，站在廚房門口笑他，聲音里還帶著點鼻音，“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嘴上說著，卻快步走過來，拉過他被燙紅的手，用冰涼的指尖輕輕撫過。

沈清辭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微涼的指尖按在自己掌心暖著：“剛煮好的湯燙，你的手涼，正好中和。”

蘇云曦被他逗笑，抽出手去端陶罐，卻被他攔住。“我來。”他端起陶罐，又細心地找了塊干凈的帕子裹住罐耳，“燙。”

兩人坐在窗邊的桌前喝湯，雨打在窗欞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蘇云曦喝了兩口，忽然指著窗外：“你看那對撐傘的人。”

雨巷里，一對老夫妻共撐一把油紙傘，腳步蹣跚卻緊緊挨著，老爺爺的手一直護著老奶奶的肩，生怕她被風吹到。走到巷口時，老爺爺還特意把傘往老奶奶那邊多傾斜了些，自己半邊肩膀都露在雨里。

“像不像以后的我們？”蘇云曦轉過頭，眼里閃著光。

沈清辭看著她被熱氣熏得微紅的臉頰，認真點頭：“像。但我不會讓你淋雨，我的雷霆能引開雨勢。”

“傻樣。”蘇云曦笑著捏了捏他的胳膊，“我是說，我們也會這樣，走很多很多年，一直在一起。”

湯喝完了，雨還沒停。沈清辭找出客棧里的棋盤，想陪她下棋解悶，卻被她拉到窗邊。“別下棋了，我們聽雨吧。”她靠在他肩上，聲音輕得像雨絲，“以前在青云宗，雨天我總一個人坐在觀星臺，那時候覺得雨聲冷冷的，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

“因為身邊有人啊。”她抬頭，鼻尖差點碰到他的下巴，“有你在，再冷的雨都覺得暖。”

沈清辭的心像被雨潤過的泥土，軟得一塌糊涂。他抬手，輕輕將她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后，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耳垂，兩人都愣了一下，空氣里仿佛有細密的甜意在蔓延。

他慢慢低下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像落下一片溫柔的雨。蘇云曦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躲，只是抬手摟住了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雨還在下，巷子里的燈籠依舊亮著，屋檐下的水滴連成線，敲打著青石板，像是在為這一室的溫暖伴奏。沈清辭抱著懷里的人，聽著她平穩的呼吸，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忽然覺得，所謂大道，所謂守護，最終都要落回到這樣的時刻——有人與你共傘，有人陪你聽雨，有人讓你甘愿為她，把雷霆化作繞指柔。

等雨停時，蘇云曦已經靠著他睡著了，發間的草編飛鳥沾了點水汽，卻依舊立得穩穩的。沈清辭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又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模樣，看了很久很久。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天邊透出一點微光，像誰在雨幕上劃開了一道溫柔的口子。他知道，等明日天晴，他們還要繼續趕路，但此刻，這雨巷里的寧靜與溫暖，已悄悄住進了心里，成了比任何境界修為都更堅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