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定不負你 第二十章：遂星，我愛你

允遂星被護送回墨家時，已是深夜。

馬車剛在院門口停下，墨連御就迎了上來。他穿著一身玄色常服，眼底布滿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顯然是等了很久。看到馬車上下來的靈犀，他急忙問道：“遂星呢？”

“姑娘還在睡著。”靈犀側身讓開，兩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扶著躺在軟榻上的允遂星下來。她臉色依舊蒼白，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呼吸微弱。

墨連御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允遂星打橫抱起，動作輕柔得仿佛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寶。

“傷得重不重？太醫來看過了嗎？”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路上已經讓隨行的醫官處理過了，只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靈犀跟在他身后，低聲解釋，“太子殿下派了最好的藥工，送來不少名貴藥材。”

提到“太子殿下”四個字，墨連御的腳步頓了頓，眼神沉了沉，卻沒說什么，抱著允遂星快步走進臥房。

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仔細為她掖好被角，又俯身查看她胳膊上的傷口，看到紗布上隱約滲出的血跡，眉頭皺得更緊。

“去把我書房里那瓶雪蓮膏拿來。”墨連御對靈犀道。那是他特意讓人從西域尋來的，專治刀箭外傷，珍貴異常。

靈犀應聲而去。墨連御坐在床邊，握住允遂星微涼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燈光下，她的臉顯得格外脆弱，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他守在床邊，一動不動，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從深夜到黎明，再到次日午后，他滴水未進，寸步不離，仿佛只要他一離開，她就會消失不見。

陳微禮來看過一次，見他這副模樣，只是嘆了口氣：“你也該歇歇，這樣熬下去，她還沒好，你先倒下了。”

墨連御搖搖頭：“我沒事。”

陳微禮沒再多勸，只是讓人送來些清淡的粥食，放在桌上：“等她醒了，讓她趁熱喝。”

直到傍晚時分，允遂星的睫毛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墨連御立刻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她。

她緩緩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眼神還有些迷茫。看到守在床邊的墨連御，她愣了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意：“你怎么在這里？”

“遂星！你醒了！”墨連御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聲音都有些發顫，“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允遂星搖搖頭，想坐起身，卻被他按住。

“別動，好好躺著。”墨連御連忙道，“我去叫太醫。”

“不用。”允遂星拉住他，“我沒事，就是有點渴。”

墨連御連忙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看著她喝完水，臉色恢復了些許血色，他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下，眼眶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你嚇死我了。”他低聲道，聲音里帶著后怕。接到她受傷的消息時，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卻又被府中事務絆住，只能心急如焚地等。

允遂星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和疲憊，心里一陣愧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說什么傻話。”墨連御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若不是他無能，怎能讓她跟著謝庭羽去冒險，怎能讓她受這樣的傷？

允遂星笑了笑：“不怪你，誰也沒想到會遇到襲擊。而且，我這不是沒事嗎？”

她頓了頓，輕聲道：“這次還要多謝太子，若不是他……”

“不許提他！”墨連御猛地打斷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允遂星愣住了，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忽然明白過來，忍不住笑了：“你吃醋了？”

墨連御別過臉，沒說話，耳根卻悄悄紅了。

允遂星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又暖又好笑。這個平日里沉穩冷靜的墨家大公子，也會有這般孩子氣的一面。

“其實，這次是我救了他。”允遂星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想那么多……”

“我知道。”墨連御的聲音悶悶的，“靈犀都告訴我了。”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也知道她救謝庭羽有自己的理由，可一想到她為了謝庭羽受傷，一想到謝庭羽看她的眼神，他就控制不住地生氣，氣謝庭羽的糾纏，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了，別生氣了。”允遂星伸出沒受傷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而且，我心里只有你。”

聽到“心里只有你”五個字，墨連御的身體僵了僵，隨即轉過身，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熱：“真的？”

“真的。”允遂星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點點頭。

墨連御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俯身，輕輕吻上她的唇。這個吻溫柔而珍視，帶著失而復得的慶幸，和壓抑已久的思念。

直到允遂星有些喘不過氣，他才緩緩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粗重：“遂星，不要離開我。”

“我不離開。”允遂星輕聲道。

夜里，墨連御讓人送來些清淡的飯菜，親自喂允遂星吃了些。看著她精神好了許多，他才放下心來，卻沒走，依舊守在床邊。

允遂星催他去休息，他卻說：“我就在這里陪你。”

夜深了，允遂星漸漸睡去。墨連御卻沒有睡意，他走到外間，看到桌上放著的幾瓶酒，忽然來了興致。

他拿起一瓶酒，擰開蓋子，仰頭就喝了起來。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灼熱的暖意，卻壓不住心底的煩躁和醋意。

一瓶，兩瓶，三瓶……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頭暈乎乎的，眼前開始發花，心里的情緒卻越來越清晰——他嫉妒謝庭羽，嫉妒他能光明正大地追求遂星，嫉妒他能給她太子妃的名分，而自己，卻只能讓她做妾，讓她受委屈。

“遂星……”他喃喃自語，腳步虛浮地走進臥房，走到床邊。

允遂星被他的動靜吵醒，看到他滿身酒氣，眼神迷離，嚇了一跳：“墨連御，你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墨連御蹲在床邊，看著她，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傻：“遂星，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如太子好？”

允遂星愣了愣：“你胡說什么呢？”

“他能給你太子妃之位，我不能……”墨連御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他能帶你進宮，讓你受萬人敬仰，我不能……”

“墨連御，你喝醉了。”允遂星無奈地說。

“我沒醉！”墨連御固執地說，抓住她的手，“遂星，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跟了我這個……給不了你名分的人？”

允遂星看著他通紅的眼睛，里面滿是不安和醋意，心里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墨連御，你看著我。”允遂星認真地說。

墨連御抬起頭，傻傻地看著她。

“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允遂星一字一句道，“太子妃的位置再尊貴，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你。”

“真的？”墨連御的眼睛亮了亮，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真的。”允遂星笑道，“而且，在我心里，你比太子好一百倍，一千倍。”

聽到這話，墨連御忽然開心地笑了，他湊近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糊里糊涂地說：“那你以后……不許再理他，不許再給他好臉色，不許……”

他說了很多“不許”，語氣霸道又幼稚，惹得允遂星一陣好笑。

“好，都聽你的。”允遂星順著他的話，輕聲道。

墨連御滿意地點點頭，忽然打了個酒嗝，靠在床邊，眼神迷離地看著她：“遂星，我好想你……”

“我知道。”

“遂星，我好怕失去你……”

“我知道。”

“遂星，我愛你……”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允遂星耳中。她的身體僵了僵，眼眶瞬間紅了。

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這個習慣了將情感藏在心底的男人，終于在醉酒后，說出了那句深藏已久的話。

“我也愛你。”允遂星輕聲回應，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墨連御似乎沒聽到，靠在床邊，漸漸睡著了，嘴角卻還掛著滿足的笑意。

允遂星看著他沉睡的容顏，看著他眉宇間的疲憊和放松，心里暖暖的。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皺著的眉頭，低聲道：“傻瓜。”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灑在兩人身上，溫柔而靜謐。墨連御的醉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讓她更加確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雖然前路依舊充滿未知，雖然他們還要面對很多困難，但只要彼此相愛，彼此信任，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這一夜，允遂星沒有再睡，她靜靜地看著身邊沉睡的男人，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寧和幸福。而醉酒的墨連御，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睡得更加安穩，嘴角的笑意從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