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勝美的臉頰火辣辣地疼,迅速紅腫起來。
她憤怒地看向躲在角落里的樊母,后者卻緊緊抱著樊勝英,母子倆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
“找她!那是我女兒!”
樊母指著樊勝美對油面男喊道,“她在大城市工作,她有錢!”
“媽!”
樊勝美絕望地嘶吼,“我上個月才給我哥還了十萬,我哪兒還有錢!”
油面男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一家人是吧?那你哥的錢就你替他還!”
“我沒錢!”
樊勝美掙扎著,“我的錢都給他還債還光了!”
樊勝英跪在地上哭求,“妹妹,救救我!他們真的會砍我手的!你也不想我年紀輕輕是個殘廢,不想雷雷有個廢了的父親。”
“住口,你還不如廢了!”
油面男猥瑣地打量著樊勝美,“長得倒有幾分姿色。沒錢?這模樣...夜總會應(yīng)該能賣個好價錢。”
廚房的刀光在樊勝美眼前閃過。
她猛地掙脫,抄起菜刀橫在胸前,“來啊!今天要么我死在這兒,要么你們滾出去!”
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寒光,她手抖得厲害,眼神卻狠得像頭困獸。
那群人見她這么烈,一時不敢上前,轉(zhuǎn)頭揪住樊勝英的頭發(fā),
“你不還錢,我們就只能剁了你哥的手,讓他長長記性!”
“剁啊!”
這種逼債場景樊勝美見多了,“剁了正好,看他還怎么賭!”
“你這沒良心的,”
樊母突然撲向樊勝美的包,瘋了一樣翻出手機,“她說謊!她有錢!肯定有錢!”
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樊勝美的手腕,
“你們按住她,我給你們查銀行!”
五個壯漢壓上來時,樊勝美聞到他們身上劣質(zhì)煙草混著汗臭的味道。
“媽!不要!”
有人掰她手指解鎖,有人扯她頭發(fā),還有人趁機摸她大腿。
樊勝美撕心裂肺地哭喊,“那是我買房子的錢!你們別動!”
“你個丫頭片子買什么房子!”
樊母一邊掰她的手指解鎖,一邊咒罵,“有錢都不寄回來,偷偷存這么多錢,賠錢貨!有錢不幫親哥,活該嫁不出去!”
手機屏幕亮起轉(zhuǎn)賬成功的提示。
九十八萬六千四百二十五元——
精確到個位數(shù)的存款,是她在上海摸爬滾打六年,是她喝了無數(shù)場應(yīng)酬,陪了無數(shù)個笑臉,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希望。
“求求你們...那是我......”她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
就在這時,安迪和包奕凡帶著律師沖了進來。
那群人見勢不妙,拿著錢迅速撤離。
樊勝美連滾帶爬地追上去,“還我錢!那是我的.....”
卻被一腳踹倒在地。
她蜷縮在地上,看著那些人消失在樓道拐角,
安迪趕緊抱住她,“小美!小美!”
“安迪...我的錢,他們搶走了我所有的錢,”
樊勝美在她懷里崩潰大哭,“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喝了多少酒...安迪,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沒有了!”
她的眼淚混著臉上的血跡,在安迪昂貴的西裝上洇開一片。
手指死死抓著安迪的衣袖,像是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樊母和樊勝英卻還在旁邊咒罵,“你哥不就用了你幾個錢嗎?至于要死要活的嗎?”
樊勝美猛地從安迪懷里抬起頭,雙眼通紅,“那我就不是你們女兒了嗎?這個家就只有我哥一個孩子了嗎?”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抹了把臉發(fā)現(xiàn)滿手是血,抓起玄關(guān)的全家福砸向墻壁,玻璃碎片四濺,
“從今天起,我沒爹沒娘!我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家里的生活費,爸的藥費你們自己想辦法!”
“你敢!”
樊母抄起掃把打在她背上,“你個沒良心的!你哥是老樊家獨苗,你不幫他幫誰?”
“那就讓您的獨苗給您養(yǎng)老送終吧。”樊勝美說完,哭著沖了出去。
安迪冷冷地看了樊母一眼,
“父母兄長做到你們這種程度,真夠惡心的。”
夜色中,樊勝美坐在馬路牙子上痛哭。
妝全花了,頭發(fā)也散了,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
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單地投在地上。
樊勝美在安迪懷里顫抖著,“安迪..我的錢沒有了,我的家也沒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而此時,孟宴臣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燈火在玻璃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點開與樊勝美的對話框,最后一條仍是他發(fā)出的【昨天謝謝你。】
手機在掌心轉(zhuǎn)了幾圈,屏幕始終漆黑。
「叮——」
提示音響起時他迅速解鎖,卻是付聞櫻的信息:
【回家一趟,沁沁來了。】
手指在屏幕上懸了片刻,他回復(fù),
【在公司。】
付聞櫻的消息立刻追來,
【有事問你,現(xiàn)在回來。】
孟宴臣猶豫片刻,還是拿起外套驅(qū)車回家了。
許沁正站在孟宴臣的書房里。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書架上那只塞浦路斯閃蝶標本,這是孟宴臣生日的時候,她送給他的。
恍惚間,她竟覺得那對翅膀在微微顫動。
“有生命了嗎?”
玻璃罩下的蝶翼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讓她想起下午葉子來找她的場景——
葉子出現(xiàn)在許沁辦公室的時候,額頭還掛著傷。
許沁甚至不愿意和她多說一句話,起身就要趕人,
“等等,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變成這樣嗎?”
許沁冷笑不語,卻被葉子的下一句話釘在原地,
“我給孟宴臣下藥了。”
許沁的鋼筆「啪嗒」掉在病歷本上。
“這么緊張干嘛?”
葉子突然笑起來,“你哥真是狠,寧愿用玻璃扎自己也不碰我。”
許沁這才舒了一口氣,緩緩合上病歷本,
“你來就為說這個?”
她打量著葉子凌亂的頭發(fā)和廉價香水味,“用那點下作的手段,就想進孟家?你也太小看我哥了。”
葉子不以為意,自顧自說道,“孟宴臣給了我兩條路——退學(xué)離開這座城市,或者進監(jiān)獄。”
“我哥對你太仁慈了。”
許沁冷笑,“居然還給你選擇。”
“我要走了。”
葉子突然湊近,“但走之前,我覺得應(yīng)該見你一面。”
她的聲音帶著惡意的愉悅,“你明明不愿意和他在一起,還要釣著他,許沁,你可真夠卑鄙的。”
許沁平靜看她,畢竟現(xiàn)在在她眼里,葉子就是一只戰(zhàn)敗的瘋狗,
“所以呢?最后滾的不是你嗎?能留在他身邊的還是我——畢竟我是他妹妹,這輩子都是。”
葉子突然大笑,“看來我來找你是對的。”
“什么意思?”
“你不好奇嗎?”
葉子壓低聲音,“那么烈的藥,我走了之后...是誰幫他的?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沒得逞,是有個女人突然出現(xiàn),孟宴臣讓她,留在了包廂里......”
許沁的瞳孔驟然收縮。
葉子湊近她,繼續(xù)刺激她,“你說,他們做了嗎?如果做了的話,以孟宴臣的性格,是不是一定會對她負責(zé)。”
許沁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肩膀都在顫抖。
葉子卻舔了舔嘴唇,笑得癲狂,“看看,看看,我就是想看你現(xiàn)在這副表情,看來,你這唯一妹妹的位置,也要保不住了,許沁,你要有嫂子了,哈哈哈……”
“你撒謊!”
許沁的指甲掐進掌心,狠狠瞪著她,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否定。
葉子挑眉輕笑,“是不是撒謊,你問問孟宴臣就知道了!”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沒得到,你,也不可能得到,因為,你甘愿是妹妹。至于那個壞我好事的女人,還有孟宴臣......”
葉子指尖滑過許沁的辦過桌,“我更不想讓他們好過,”
她俯身,輕輕整理許沁的頭發(fā),“而只有你,這個又當又立,下賤又瘋批的妹妹,才能鬧得,讓大家都不好受。”
“滾出去!”
許沁一把拍在桌子上,指著辦公室怒吼道。
“哈哈哈,許沁,”
葉子最后看了眼臉色慘白的許沁,笑得肆意,“看到你現(xiàn)在這副破防的樣子,我真高興......”
……
樓下傳來開門聲,王媽的聲音隱約傳來,
“小姐、太太、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