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好歹在京都大院里待過,又經歷過兩次換子,腦袋里多多少少有些算計,并不是真正的鄉下農婦。她很清楚,眼下自己要是不懂得適可而止,另一條腿真得很有可能保不住!
這可是她心心念念二三十年的兒子,他們老兩口謀劃這么多年最好的退路。
如今卻成了一堵鋼水澆筑起來的墻,甚至上面還插滿了讓她送命的刀。
呵,什么骨肉親情啊,她過了這么多年好日子,期盼了那么久的天倫之樂,到頭來卻只是為兒女做嫁衣,而她是被剔除在外的?
白母在寧鴻云邁步離開的時候,連忙叫住他:“云兒,我不指望當你明面上的母親,但我希望能住的離你近點,哪怕當遠親,你跟你妹個把月來看我一次,那媽媽也知足了!
你先別急著拒絕,你跟你妹年紀還小,心里能有多少成算啊?
我知道你老丈人厲害,但是他又不只有你媳婦一個孩子,人家也為自己兒子打算。
你不過是他為自己兒子鋪路的一塊石頭,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踢開,又或者成為他們的替罪羊。”
寧鴻云轉身挑眉,這才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她,神色冷沉:“不錯,你還算長點腦子。”
聽他這么說,白母狠狠松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趕忙道:“那可不,爸媽時刻都在為你們兄妹們規劃。
我們如果沒點腦子,怎么可能先后進入寧家和盛家當保姆?
你要是對京都有一點了解,也清楚盛家的厲害,如果你跟盛家搭上關系,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那你老丈人肯定會重視你的!”
寧鴻云嘖了聲,拉過椅子坐下,“說下去,憑什么盛家愿意跟我一個小小的隊長串在一起?”
“就憑你爸是盛家的司機,我是他們家的保姆,知道他們很多事情!
我是沒文化,可你爸認字,之前的信是他郵寄的,而且他留了能拿捏盛家的東西。
我被盛家欺辱的時候,都沒說出來,就是想助你一臂之力的!
有了這些東西,盛家不敢對你怎么樣,甚至還會在一定程度上對你予取予求……”
齊躍進眸子微瞇,能夠扳倒盛家的把柄?
寧鴻云在學習上沒啥天賦,可他腦子卻靈活,“你覺得盛家能任由我拿捏?要是我媳婦家知道我手里有這些東西,怕是兩邊都逼我交出來。”
“那要是你們能促進盛家更進一步呢?”白母笑著說:“如果你參與到盛家攀登的一環,那么你就跟盛家榮辱鎖在一起。
說不定到時候你非但不用害怕你老丈人,反而能將他當成墊腳石!
我可是聽說,盛家再進一步的位置,就是齊躍進的干爺爺……”
齊躍進握緊拳頭,無聲被氣笑了,不愧是將寧家和盛家孩子換了又換的白家人。
敢想敢干,心思歹毒。上一世,確實是盛父坐上了那個位置。
剛才還抱著聽笑話姿態的寧鴻云忍不住呼吸粗重起來,這個大餅畫的又圓又大,瞧著挺饞人的。
這些年他成為老丈人手里最厲害的一把刀,兇名在外,可回到家里他就是一只搖尾乞憐的狗。
那種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屈辱,讓他恨不能將喬家那群人給生撕了。
如今有能踩在喬家人身上的機會,他自然不舍得放過,內心火熱的不行!
他立馬笑著說:“媽,您這才是我親媽。
剛才我還以為您是故意跑來認親的,哪里有身體健康的時候不認我們兄妹倆,等快活不下去了,才跳出來讓我們養老的親媽?
我也是想著萬一您是呢,就許出去五百塊,讓您回老家。這樣等我調查清楚后,才能知道您跟我到底什么關系。
聽著您為我們做的打算,我就知道,您確確實實是我親媽!”
白母笑容也真切起來,高提的心穩穩落下來。“所以啊,兒子,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怎么將齊躍進給拖進泥潭, 至于怎么將那位牽扯進去,就是盛家的事了。”
寧鴻云撫掌,“媽您放心,這件事我熟。只要趁姓齊的落單時,給他安一個流亡民罪,再去他屋子里搜查出勾結倭國人的信件。
他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管他干爺爺參不參與其中,都得老老實實挪窩。”
白母蹙眉,“姓齊的看思涵這丫頭跟眼珠子似的,很難有落單的時候。”
寧鴻云摸了摸下巴,臉上帶著股壞笑,“媽,你說寧家的女兒長得像是秦蘇藍嗎?”
白母見他的模樣,又怎么不知道他想得是什么?父子一個德行,就看上寧家的女人了!
“像,而且比秦蘇藍更漂亮,保管你瞧了稀罕到骨子里。
不過,兒子啊,等你辦成事后,她沒有了依靠,還不是由著你怎么折騰?
他們寧家人聰明、長得好,都說兒隨母,讓她給咱們白家生兒子,保管咱們白家真正的成為人上人……”
寧鴻云笑著連連點頭,“到底是過來人,媽想得很周到。
既然他們兩口子分不開,那我就拿當哥哥的開第一刀。
小美人的哥哥是流亡民,丈夫通敵,嘖嘖,到時候我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抱得美人歸是早晚的事!”
齊躍進無聲地深呼吸,平時他們對白母還是太溫柔了,不愧是一家人,都壞得沒有底線。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除了路燈照下來巴掌大的地方是亮的,只有遠處的碼頭燈火通明。
齊躍進藏在陰暗處,不遠不近地跟著寧鴻云。
他們選擇入住的招待所,距離寧鴻云上班和住的地方都比較近,不過十分鐘便到……
齊躍進看看那門牌號,跟段哥調查的地址并不一樣,這里不是寧鴻云和寧湘云的住處,也不是他岳家喬家。
這小院不算大,卻是這片弄堂里,少有的獨門獨戶。
寧鴻云敲開門,里面一個大娘笑著熱情將他迎進去,小聲招呼:“寧爺啊,吃飯了沒?嬸兒給你下碗面去。”
“吃了,秋芳在嗎?”寧鴻云笑著擺擺手。
“在呢!剛剛還念叨著你好幾天沒來了,心里委屈紅著眼進屋,估計躲著哭呢。你快去哄哄她……”
“最近比較忙,到處嚴查,我抽不開身,這不一閑下來,就來尋她了?”寧鴻云說著便推門進了東屋。
沒多大會,里面便傳來很輕卻激烈的交流聲……
那嬸子貼著聽了會兒,喜得不行,“這姓寧的每次來了都折騰大半夜,今天是秋芳的準日子,要是能懷上一兒半女,往后我們娘幾個萬事不愁了……”
折騰大半夜嗎?齊躍進挑眉,原來這事真有天賦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