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躍進抿著唇低聲說:“其實事情很簡單的,有些人一旦破了殺戒,手里的案子就不止一個。
我不過是問了下跟他關系不錯,卻徹底失聯的朋友有哪些。
當我聽到鐵頭時,就覺得很奇怪,要是他們倆關系真如同外界傳的很鐵的話,為什么顏宗俊不將人留下呢?
這鐵頭剛下鄉沒多久便墜入懸崖,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好像一切都很合理的意外,能將顏宗俊完全摘除。”
符成良點頭,“對,我們當初也調查過鐵頭,當我們知道他確實下鄉和墜崖后,就沒多想。”
“我們查詢的方向不一樣,你們是擴散式的,而我是逆推,直接假設鐵頭早就遇害了,所以才會沒有尸骨只有血衣。
那下鄉的‘鐵頭’是誰呢?以顏宗俊表面脾氣暴躁易怒,背地里卻謹小慎微的性子。
他將人滅口后,肯定不想再多一個人摻和,加上他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給了他作案時機。
那些村民們沒有見過真正的鐵頭,而鐵頭下鄉不過幾日就出了意外。
我就有了這個猜測,賭了一把拿著他的照片去了鐵頭下鄉的地方。沒想到真被我給猜到了!”
齊躍進冷笑聲,“這世上就沒有完美作案的,但凡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總會留下證據的。
誰能想到鐵頭是假的呢?等有人懷疑的時候,大家伙兒怕是早忘了下鄉的那位模樣了。
只可惜上天有眼,讓顏宗俊眼睛里有紅斑,不少人印象深刻呢,畢竟在他們那個村子里,說眼里有斑的人命不好。
哪怕現在不讓迷信,可他們私底下,格外關注顏宗俊……”
當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顏宗俊怕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親力親為,卻也暴露了身份。
符成良贊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我很期待你快點搬過來,以后我遇上了難破的案子,又多了一位助手。”
齊躍進低笑聲,“良哥,先說好,我只暗地里幫忙。”
符成良怔了下,感慨地點點頭。
他們經常跟罪犯對上,職業危險性是想象不到的大,很多任務都是秘密執行的,就是怕自己的家人被歹徒當成泄憤或者拿捏的對象。
“躍進,你要是信得過我,將錢給我。我來幫你找蓋房的隊伍。”
“信,我信不過誰,也不可能信不過良哥,”齊躍進笑著不客氣地將手里所有的錢都塞了過去,“良哥,要是錢不夠了你再跟我說。”
“夠了,也就是給所有的房子刷墻,換上不好的磚瓦,再在院子里蓋廚房或者雜物間。用不了這么多的,”話是這么說,符成良還是將錢都給接過來。“這些百姓們霸占你的房子,是我們的失職,作為補償,我以單位名義聘請一隊泥瓦匠,幫著修補。
這樣瓦片和磚塊都能拿到批條!
對了,你們還要什么家具,我也能幫忙找木匠打造。”
“良哥,你辦事太周到了,”齊躍進忍不住夸贊道。
他拿出筆和紙刷刷地寫了自己所需,“既然我都許諾給租戶打造廚房了,就不能太小氣,給配備上碗柜。
我自家嘛,良哥你也知道的,我家里姐姐多,所以……”
齊躍進有些遲疑,自己寫的會不會太多?
符成良笑道:“躍進,你盡管寫吧,你們家的房屋多。原先房屋里是有家具的,這么多年過去了,也都被租戶糟蹋的不成樣了。
讓他們賠吧,他們頂多將這些損壞嚴重的家具退回,補點折損費。
這樣房東不樂意啊,既然你能出錢,那我們為了調解矛盾,出具個批條,又能讓家具廠創收,一舉多得。”
有了他的話,齊躍進直接將這套院子該配備的家具寫了,還把八個姐姐房子里的家具一起置辦齊全。
等他核算一遍后,齊躍進又默默算了下三套院子需要多少家具,再繼續列表。
這次他列的則是一些開鋪子用的貨架、展示柜和桌椅等。
符成良接過來,滿滿的三頁紙啊,“行,等下我就幫你聯系泥瓦匠和家具廠,早點把這兩件事落實了。
估計明后天我親自去調查鐵頭的事!只要鐵頭是由顏宗俊冒充的,那這將會成為一個突破口。
他身上的事可不少,也不知道能讓他吐出多少來。”
提起這個,符成良有些發愁,“雖然說這一項罪名,就能以性質惡劣、社會影響大判他吃花生米。
但是很多苦主都在等一個真相,死對他來說絕對是最輕的處罰了。”
齊躍進冷笑聲,“良哥,鐵頭不會是第一個遇害的,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遇害的。
這片區說小不小,可說大也不大,你們重點調查下失蹤或者各種非壽終正寢死亡的人,跟顏宗俊或者他身邊的人,比如說鐵頭等有什么牽扯。
等待死亡的過程,是最難熬的。”
符成良微瞇起眸子,這可是個不小的工程,可為了能將顏宗俊的罪惡公之于眾,他們辛苦些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顏宗俊如今被抓,如果良哥你們將事情調查清楚后,能公之于眾,讓大家伙兒瞧瞧,這世上有正義有法治。
等顏宗俊的依仗沒了,相信更多受他們欺壓的人,會紛紛冒出來的!”
一個案子的推進,可不僅僅需要證據,得會運用各種手段和心理上的暗示。
符成良點點頭,“行,正好快要過年了,犯罪分子比較活躍,我們準備來個公判大會,震懾他們一下,也讓百姓們對咱們國家、組織有信心!”
其實他的內心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忙完這件事,齊躍進便按照符成良給的地址,拎著兩包點心去了郭家。
郭家在后海有四合院。
不過郭老學識淵博、是華清大學教授,如今被平反后,仍舊繼續擔任工學院的副院長、建筑系主任。
現在他就住在華清大學內的別墅區!這里建造了三十來年,雖然是深冬,偶爾幾棵臘梅彰顯傲骨崢嶸,像極了住在這片地方的學者們。
建筑與庭院相襯,書香氣從精致簡樸中飄入人心,齊躍進都忍不住挺直腰桿放緩腳步。
“齊同志,您好,”遠遠地郭同甫笑著疾步迎上來,渾身被凍得直哆嗦,但他熱情不減:“爺爺念叨著您一天了,說您再不來,他要去京大外面的院子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