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軟的笑意僵在唇邊,霍思悅的呱噪成了背景音。
“那人不對。”
她撂下咖啡杯。
“啊?”
霍思悅順著她視線張望。
“不就一搬貨的……”
蘇軟轉(zhuǎn)頭拍了拍霍思悅肩膀。
“行了,瓜也吃了,八卦也聽了,該干活了。”
“展品馬上要入場了,再摸魚,小心你哥扣你績效。”
“我過去一趟。”
“切!資本家走狗!”
霍思悅沖她背影做了個(gè)鬼臉。
但隨即又想到什么,小聲沖她吶喊。
“蘇妲己!沖鴨!我的辦公室paly就靠你啦!”
蘇軟跟上前。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卻異常冷靜。
獵物現(xiàn)身。
抓個(gè)現(xiàn)行不難,但夠嗎?
僅僅是阻止,不過是按部就班的安保功勞。
溫晚菀和蘇詩妧完全可以輕松撇清關(guān)系,片葉不沾身。
要玩,就玩把大的。
光逮住耗子不夠,得把耗子洞連同后面的蛇窩一起炸了!
攻心為上,自傷為刃。
自己必須得吃點(diǎn)苦頭。
最好,是在晏聽南的眼皮子底下。
苦肉計(jì)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只有見了血,不管是從法律層面,還是晏聽南這邊性質(zhì)才會徹底改變。
誰都別想輕飄飄糊弄過去!
“師傅。”
蘇軟在距離兩步處驟然出聲。
那人猛地一哆嗦,背影僵住,下意識想往陰影里縮。
蘇軟繞到他正面,直視對方低垂的臉。
“麻煩出示下工作證,核對一下崗位。”
蘇軟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態(tài)是公事公辦的冷肅。
鴨舌帽下,是一張慌張失措的中年男人的臉,皮膚黝黑粗糙,眼神躲閃。
他頭埋得更低,喉嚨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咕噥。
手在臟兮兮的工裝口袋里胡亂摸索,半天掏不出東西。
“我是后勤,搬東西的……”
“工作證。”
蘇軟又走近一步,距離拉近。
看清他工裝背后印著的宏達(dá)搬運(yùn)字樣,但編號位置被蹭得模糊不清。
“證、證件在工具包里,包在外面車上。”
他眼神亂飄,額角滲出冷汗。
“宏達(dá)搬運(yùn)的工人都要求證件隨身佩戴,入場安檢時(shí)也查驗(yàn)過。”
蘇軟語氣平靜。
“你叫什么名字?工號多少?帶隊(duì)的是哪位?”
“我叫劉虎……”
“工號……工號是……”
劉虎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整話。
蘇軟眸色一沉,手指按上小巧的耳返通訊器,聲音冷靜清晰。
“安保組,A區(qū)東南角,疑似未授權(quán)人員……”
她的話音未落,劉虎臉色驟變!
最后的偽裝被撕破,眼中兇光畢露!
“臭娘們!多管閑事!”
他低吼一聲,猛地從內(nèi)袋掏出一個(gè)深色玻璃瓶!
瓶蓋掀開,里面晃蕩著刺鼻的透明液體!
他手臂高高揚(yáng)起,目標(biāo)直指前方不遠(yuǎn)處。
那幅剛剛被小心翼翼安置在獨(dú)立防彈展柜旁,還沒完全歸位的《春逝》!
強(qiáng)酸!
蘇軟瞳孔驟縮,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住手!”
她厲喝一聲,聲音因極致的緊張而撕裂。
同時(shí)整個(gè)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撲了過去!
砰!
她撞得又狠又準(zhǔn)!
身體重重撞在劉虎的側(cè)腰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同時(shí)趔趄!
“啊!”
劉虎痛呼一聲,手腕一歪!
嗤啦——!
那瓶強(qiáng)酸脫手飛出,液體潑灑而出!
刺鼻液體潑在了地毯上,瞬間騰起一股刺鼻的白煙,腐蝕出難看的痕跡!
畫作安然無恙!
但蘇軟的撲救,讓她自己完全暴露在暴徒面前!
一擊失手,劉虎徹底瘋狂!
他反手就是一記兇狠的耳光,狠狠扇在蘇軟臉上。
啪!
清脆響亮!
打得蘇軟眼前金星亂冒,半邊臉頰瞬間麻木,臉頰火燒火燎。
身體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后倒去,狼狽地摔倒在地。
“媽的!壞老子好事!”
視線模糊的剎那,蘇軟看見劉虎抄起半人高的金屬展臺支架。
那玩意砸下來,畫框絕對粉碎!
“畫!”
蘇軟身體比腦子更快, 嘶聲撲過去。
她幾乎是把自己當(dāng)成肉盾,毫不猶豫地?fù)湎虍嬁蚯胺剑?/p>
雙手死死護(hù)住畫框核心區(qū)域,將整個(gè)后背暴露在呼嘯而來的重?fù)粝拢?/p>
砰!
鈍響炸開!
支架擦著她右肩胛骨砸落,劇痛瞬間竄遍全身。
她悶哼一聲,額頭重重磕上冰冷地磚,懷里的畫框紋絲未動。
溫?zé)嵫E迅速洇透雪紡襯衫,在肩頭綻開刺目紅花。
蘇軟眼前發(fā)黑,只憑本能將《春逝》死死護(hù)在身下。
“操!找死!”
劉虎面目猙獰,掄起支架還想再砸。
“放手!”
一聲沉喝劈空炸響。
晏聽南已到眼前。
他長腿一腳猛踹在劉虎腰側(cè)!
力道悍然。
“呃啊!”
劉虎慘嚎著橫飛出去,整個(gè)人砸向旁邊的空置鋼架。
哐當(dāng)!稀里嘩啦!
鋼架轟然倒塌,將他死死壓住,骨頭斷裂的悶響格外清晰。
他手中的支架脫手,哐當(dāng)砸地。
這時(shí),后面趕到的安保人員一擁而上。
晏聽南看都沒看那堆廢鐵下的慘叫,人已半跪在蘇軟身側(cè)。
他長臂一探,直接將蘇軟連人帶畫撈進(jìn)懷里。
“傷哪了?”
聲音沉得能擰出水。
蘇軟死死咬著下唇,痛得直抽氣,愣是沒哼一聲。
“晏聽南,畫保住了。”
他的心頭肉,沒傷著。
晏聽南的目光掠過她慘白的臉,襯衫被血浸透,粘膩地貼在皮膚上。
“笨蛋!”
兩個(gè)字從齒縫里擠出來,裹著壓不住的戾氣。
霍思悅尖叫著撲過來,嚇得臉無人色。
“蘇軟!”
看清她肩頭刺目的紅,霍思悅眼淚唰地掉下來。
下一秒,晏聽南直接打橫將人抱起。
“晏聽南!放我下來!展品還沒……”
她掙扎著低吼,牽扯到傷處,疼得倒抽冷氣。
“閉嘴!”
他手臂收得更緊,目光看向霍思悅。
“叫救護(hù)車!清場!封鎖現(xiàn)場!”
被這一連串變故嚇懵的霍思悅,總算反應(yīng)過來。
她一邊撥打120,一邊指揮保安。
“快!按住那王八蛋!”
“報(bào)警啊!封鎖現(xiàn)場!一只蒼蠅都不準(zhǔn)放出去!”
目光掃過被按在地上的劉虎,寒芒刺骨。
“把他舌頭捋直了問,誰指使的。”
“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他背后的人!”
丟下這句,晏聽南抱著人,大步流星穿過展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