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霍家親衛。”
“一個月前,謝家世子找到我家主君。他說,說西疆浮屠軍主帥和云、鳳兩位副將已經離開了荼州。他手里,里有一塊九成像的浮屠軍令,大人物嚇不住,但蒙一蒙......平常,平常百姓還是可以的。”
“浮屠軍的三根頂梁柱不在......正是可以鉆空子的時候,而且他們一向以鬼面示人,沒人知道他們的面容。”
江緒存沉眸。
謝枕果然是想利用這個空子來組建一支私軍。
可他到底想做什么?
起兵?
謀反?
稱帝?
“西疆邊境天高皇帝遠,一向多紛亂......他們只信浮屠軍,不管皇族。”
“聽聞,浮屠軍主帥前些時候,被......被西疆王急詔入上京,不為褒獎、不為賞賜,而是因為他功高震主,又手握重兵,受百姓擁戴,于是強行喂了秘毒入體......此事傳到了西疆,群情激憤,人人都為浮屠軍主帥鳴不平!”
護衛一臉說了許多話,此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下一秒,江緒存直接將一根銀針扎進了他后腦的穴位。
護衛頓時一下神清目明。
她冷聲道:“繼續說。”
“謝家世子說,若此時在西疆邊境舉令招軍,必能一呼百應,組成一支屬于自己的私軍!”
江緒存有一點不解:“西疆王極其多疑,他就不怕此舉為浮屠軍找來殺身之禍?若浮屠軍亡,百姓自然知道自己跟錯了人。如此一來,謝枕和霍從鶴豈不是白白謀算一場?”
“不,謝家世子說了......此時,西疆王已,已舊傷復發,壽命至多不會超過三個月,而繼承西疆皇位的一定會是西疆三王子。”
“先不說三王子性仁和、厭征伐。”
“就說這西疆的三王子生母卑微,并不被多子的西疆王所喜,故而......故而少時便被放去了最苦的邊境軍試煉。謝世子說了,三王子曾和浮屠軍主帥有一起在邊境軍營長大的情誼。”
“他前有戰功赫赫的庶長兄,后有身份尊貴的嫡幼弟,這皇位怎么著也不會輪到他的頭上。”
“他唯一的底牌,就是浮屠軍。他若想登基,浮屠軍主帥必會全力相助。既有從龍之功,哪怕三王子對浮屠軍心存芥蒂,也必然不會......不會在登基之初就拿他來開刀。這是狡兔死,走狗烹,新朝伊始,便戧殺功臣,這會讓朝臣和百姓寒心,會對國本不利......”
什么?
江緒存聽得滿目震驚,謝枕為什么會知道?
他為何什么都知道?!
前世,她為了回盛京和分別十年的親人相見,甘愿吃下王上遞來的秘毒,而就在她回到盛京的第四個月,王上因舊傷復發而崩殂。
那時,她已嫁給謝林為妻。
正苦心于該怎樣輔助他在大夏的官場上走下去,哪里還有半點心思去想西疆的皇位更迭?
后來,謝林為她找來秘毒的解藥,她便更加一心為他,將浮屠軍的軍令交給了云兆和鳳白。
他們二人一路輔佐三皇子弒兄殺弟,登上了鮮血淋漓的王座。
可這些,全都是后話了,謝枕又不是窺天機、算天命的,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或許,她之前的猜測全是對的。
謝枕也是重生回來的。
而且他和江緒心一樣,也提前了一個月回來。
要不說人和人的區別,往往比人和豬的區別大呢?
看看人家提前一個月回來都做了些什么,再看看江緒心回來一個月就想出了找個男人跟自己通奸,來交換婚事!
而且通奸這事,只怕還被謝枕順手利用了一把還不自知!
“謝家世子說,他可以幫主君......窺探帝心,收攏兵權。他只需要主君在適時的時候,助他殺了謝誦、謝林。”
“此事......對我們霍家有百利而無一害,主君自然樂得與他合作......”
護衛突然一個抽搐,嘔出了一大口血。
見狀,江緒存伸手去探脈,搖頭道:“已經不行了。”
“我所言,字字屬實......”護衛一直在嘔血,他用力去拉江緒存的衣角:“求公子,幫我,把我......安葬了......”
說完,護衛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好。”
江緒存輕輕點頭。
她履行了承諾,在巨石之前挖了一個坑,把護衛好生埋了下去。
這里有風、有水。
想來,風水應該還不錯。
江緒存將吃草的馬兒牽了過來,翻身而上,她坐在馬背上,臨走前又看了一眼護衛埋葬的方向。
“多謝你告訴我真相,日后,我會給你立碑,安息吧。”
——
盛京,皇家別苑
立冬、立夏、白芷三人都張開雙臂擋在別院門口。
白芷擋在最前頭,一臉的堅決和冷漠。
“四姑娘請回吧,我們說過了,我家姑娘染了風寒,近幾日都不見能人,以免病情加重,更怕過了病氣!”
“她江緒存自己就是大夫!區區一個風寒而已,自己給自己扎兩針不就痊愈了?不想見我這個親妹妹就不想見,竟還推什么患病?誰信吶!”
江緒心一身素白衣袍,沒上妝容,也沒戴釵環,整得像家里死了人一樣就差沒披麻戴孝了。
她一下跪在了門口,哭天搶地地捶喊:“大姐姐!您倒是管管江緒存啊!她是你妹妹,難道我就不是了嗎!”
“你是長姐,都說長姐如母!如今,母親昏迷,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卻還是龜縮在這皇家別苑里,你是不是在偏袒二姐姐?如此偏心,你算什么大姐姐!”
這時,江緒寧正站在大門一旁。
崔嬤嬤和眭嬤嬤一左一右地扶著她。
江緒寧的眉宇間是一大片遮掩不住的愁容:“你們同我說實話,小二究竟去哪里了?”
她只說了這兩句話便覺得很累了。
崔嬤嬤笑著寬慰道:“娘娘怎的就是不信我們呢?二姐兒是夜里頭悄悄出的門,那就是不想叫我們知道,她就留了一張條子,您也見過了。其余的,老奴也是一概不知呀。”
“娘娘就回去歇歇吧,二姑娘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要是看見您為了江氏那幫臟心爛肺的貨色站在這里吹風,又要心疼您了。”
眭嬤嬤也附和道。
此時,別苑門口傳來一道響亮的馬兒嘶鳴聲——
“四妹妹,我看你是哭錯墳頭了吧?”
“看清楚,這是皇家別苑,不是你長安侯府!要哭喪滾遠點,別擾了我阿姐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