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把菜端上桌,然后走了出去。
果然,蘇婉那輛瑪莎拉蒂已經停在了院子里。
車頭左邊還蹭掉了一大塊漆,看著就是剛剛蹭的。
蘇婉趕緊抱起沖過來的陳心語,對著老爺子笑了笑:“爺爺,我早上有點事耽擱了,就讓他們兩個先過來看您了?!?/p>
陳兵樂呵呵地說:“陳默在做飯呢,你先坐著歇會兒。”
聽到這話,蘇婉心里偷偷松了口氣。
看來老公沒跟爺爺告狀。
其實陳默也不可能說。老爺子都快一百歲了,跟他說這些破事,除了讓他老人家跟著操心睡不著覺,還能有啥用?
陳默走了出來,皺著眉,淡淡地問:“車怎么了?”
看見陳默在關心她,蘇婉笑得很開心,擺擺手說:“沒事,不小心蹭了一下?!?/p>
實際上,一個小時的路,她愣是半小時就飆過來了。
陳默點點頭:“飯好了,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p>
“好!”
蘇婉放下心語,走過來把她那個小包遞給陳默,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們依舊是恩愛夫妻。
陳兵笑瞇瞇地看著他倆,可那雙渾濁的老眼里,卻閃過幾分復雜……
蘇婉這個孫媳婦,他一直都很滿意。雖然家世好,但對老人家一直很尊敬??涩F在,老爺子卻從這些小動作里,看出了孫子那種藏不住的疏遠感。
但老爺子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不會去問,也不會去管。
他站起身,牽著心語的手,說:“走,吃飯去!”
陳默把飯菜端上桌,一家四口,吃得還挺香。
吃飯的時候,蘇婉主動找話聊,陳默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吃完飯。
老爺子說:“心語,想不想去掏鳥窩?”
陳心語眼睛一亮,瘋狂點頭:“想去想去!”
“那就走!”
老爺子立馬就帶著陳心語出了門。
屋里,就剩下陳默和蘇婉兩個人了。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
等一老一小的背影看不見了,蘇婉才開口:“爺爺估計看出來了,你演得太假了?!?/p>
你還怪上我來了?
陳默點上一根煙,有點煩躁地說:“你本來就不該來?!?/p>
“你是我老公,你和女兒回老家,我怎么就不能來了?你應該叫我一起回來的!”
蘇婉盯著他,很認真地說道。
“別說這種話了,我們馬上就要離了?!?/p>
陳默淡淡地說。
蘇婉搖頭,很固執地說:“我不同意離婚,死也不同意?!?/p>
“你這就沒意思了,”
陳默說:“法院傳票你也收到了,八月十四號開庭,還有二十天?!?/p>
蘇婉的瞳孔抖了抖,心疼得不行。她走到老公身邊,可憐巴巴地說:“老公,你非要這樣嗎?我知道我最近是忽略你了,我也知道錯了,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我已經跟林浩斷了關系,我也沒有出軌,你別這么狠心。”
“機會我給過了,是你自己不要,扔進臭水溝的。”
陳默冷笑著回答。
蘇婉想起了那天的燭光晚餐,腸子都悔青了。
那次明明是和老公和好的機會,可林浩那小子竟然把我騙了出去……想到這,蘇婉的臉上閃過幾分怨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解釋:“那天是林浩騙了我,其實——”
“可我也沒見你怎么怪他啊,反而在那兒待到大半夜,不是嗎?”
陳默的語氣,平靜了很多。
這話一出,蘇婉的臉瞬間就掛不住了,簡直無地自容。
她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當時有多蠢。
蘇婉深吸一口氣,說:“老公,我真知道錯了!我發誓,以后再也不會了,只要你撤訴,你讓我干啥都行,就算你讓我找人去收拾林浩,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找人收拾?想得美,他的下場,怎么可能這么輕松!
陳默眼里閃過冷光,說:“用不著,他的結局早就定好了,你別多事。”
蘇婉愣住了,追問道:“老公,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打算……干什么?”
陳默掃了她一眼,冷笑:“怎么,怕我傷到你的好弟弟?”
“不是不是,”
蘇婉連忙擺手說:“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擔心你。”
“沒必要,我真需要你擔心的時候,你陪了他一整天。哦對,還給他削蘋果來著?”
陳默嘲諷道。
蘇婉一聽,更是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交杯酒,無數次的選擇題,還有最要命的醫院事件……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作了這么多死了。
“我、我只是以為你沒事,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受傷啊,老公……”
蘇婉蹲在地上,抓著陳默的手,慌張地解釋。
可現在,這種解釋太蒼白了,也太晚了。
陳默根本不為所動,平靜地說:“一個殺人犯,殺了人之后再怎么后悔,也改變不了事實,他必須接受應有的下場。而你……也一樣。”
他的語氣意味深長,蘇婉覺得他話里有話,但猜不透老公到底想干啥,便說:“老公,我承認我錯了,只要你讓我彌補,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會改的!”
“你不用改了。”
陳默突然站起來,走到門口,說:“天挺好,路也寬,咱們以后各走各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p>
“我不同意……我不要和你各走各的!”
陳默沒看她,說道:“行了,扯了半天,說正事吧?!?/p>
“周一我就搬走。你上班忙,沒時間照顧心語,這段時間心語就跟著我,你想她了我就把她送回去。”
一聽這話,蘇婉眼里全是恐慌。
她沖到陳默面前,失聲問道:“你要搬家?搬去哪兒?”
想了想,陳默說:“金碧華府?!?/p>
這事兒也沒啥好瞞的。
“金碧華府?你怎么會有那兒的房子……等等,我明白了!”
蘇婉驚呼一聲,瞬間恍然大悟。
她眼神里充滿了憤怒,說:“是那個女人!對不對?她對你圖謀不軌!老公,你不能跟她走太近,最好跟她斷了!”
陳默微微一笑,滿是嘲諷:“我都要離婚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她是我妹,幫我找個房子住怎么了?你別這么小心眼行不行,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男人,人家也就是力所能及的幫幫我……”
蘇婉瞪大眼睛:“你怎么能這么說,你是有家的人——”
忽然,她心里一咯噔,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表情驚恐。
“是不是覺得這話,特耳熟?”
陳默嗤笑一聲,提醒她:“在這本小說的第四章!你自己說過的話,我現在還給你。”
蘇婉嘴唇顫抖,當時自己開的槍,現在不偏不倚,那顆子彈正中自己的心口。
她這才知道,這子彈射在自己身上,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