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帶回的素綢和絲線讓后勤處張處長眉開眼笑。
何雨柱小組的“戰績”在采購科內部也傳開了。孫建國副科長特意在小組會上點了名:“何組長帶隊伍有方,這次任務完成得漂亮!以后有硬骨頭,還得你們組啃啊!”
“孫科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何雨柱應道,目光掃過組員馬華、小王和小李。小王機靈,小李沉穩,都是可造之材。“下次跑遠路,都帶上,輪流開車,長長見識。”
新任務來得很快。廠技術科革新項目需要一種特殊密封材料——天然橡膠,需求量不大,但要求純度高、延展性好。
計劃內渠道排不上號,任務又落到了何雨柱頭上。
“橡膠?這東西海南、云南有。”何雨柱指著地圖,“去滇南!那里國營農場多,看看有沒有計劃外處理品或者散膠。”
“師傅,這次帶小王和小李?”馬華問。
“都帶上。”何雨柱拍板,“小王心細,負責賬目票據。小李力氣大,路上搭把手。馬華,你管車和主要聯絡。”
四人小組很快出發。
卡車沿著崎嶇的滇緬公路盤旋,窗外是連綿的翠綠山巒,云霧纏繞在半山腰,空氣濕潤得能擰出水。
偶爾能看到背著巨大竹簍、穿著鮮艷民族服飾的山民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
“乖乖,這路!”小李握著方向盤,手心冒汗。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深谷。
“慢點開,注意會車。”何雨柱提醒,“小王,把介紹信、全國糧票和現金分開放,貼身保管。另外……”他指了指車斗里幾個大紙箱,“把張處長批的那幾張特供煙酒券,在昆明換成了二十個新暖水瓶和三十雙勞保膠鞋。這東西在山里,比錢票好使。”
幾天后,卡車開進西雙版納一個叫“勐捧”的國營橡膠農場。
場部辦公室里,負責供銷的老楊看著介紹信直嘬牙花子:“何同志,不是不幫忙。天然橡膠是戰略物資,管控嚴!任務膠一滴都不能少,哪來的計劃外?處理品?那點渣子早被內部消化了!”
希望似乎落空。小李有點泄氣。何雨柱卻不急,遞過一根煙:“楊科長,理解。咱們工人搞技術革新,就缺這點關鍵材料。您看這樣行不?”他示意小王打開一個紙箱,露出嶄新的鐵皮暖水瓶和厚實的膠鞋,“這點東西,給場里職工添點福利,算是我們紅星廠一點心意。您幫忙問問,有沒有寨子里的老鄉手里存了點老膠?我們按供銷社收購價上浮兩成收,現金結。”
暖水瓶光亮的鐵皮和膠鞋厚實的底子,讓老楊眼睛亮了亮。
這年頭,山里缺的就是這些實在東西。他沉吟片刻:“寨子……倒是有可能。有些老膠農家里,或許還存著點解放前的老膠塊,品質沒說的,就是量少。我幫你們問問。”
老楊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帶了個穿著對襟褂子、包著頭帕的傣族漢子,名叫巖溫。
“巖溫兄弟是曼龍寨的,他說寨子里有幾戶老人家里可能有點老膠。”老楊介紹。
巖溫話不多,看了看暖水瓶和膠鞋,點了點頭,用生硬的漢語說:“跟我走。”
卡車跟著巖溫的自行車,離開農場,拐進更深的林間土路。
參天大樹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味和淡淡的橡膠樹特有的氣味。最終停在一個掩映在芭蕉林和鳳尾竹下的傣家寨子。
消息很快傳開。幾個傣族老人從竹樓的木箱底翻出珍藏多年的老膠塊。
膠塊顏色深褐,表面光滑,彈性十足,一看就是存放得當的上等貨。
交易沒用太多言語。何雨柱按質論價,現金支付爽快。暖水瓶和膠鞋也按事先說好的比例,分給提供線索的巖溫和寨子。
寨子里的老人摸著嶄新的暖水瓶殼,笑得露出豁牙。
“師傅,這點膠夠嗎?”馬華清點著換來的膠塊,只有十幾斤。
“不夠。”何雨柱看著遠處山坡上一排排整齊的橡膠林,“但路子通了。巖溫兄弟,”他轉向巖溫,“能不能帶我們去林子里看看?看看新割的膠?”
巖溫點頭。一行人跟著他走進橡膠林。乳白色的膠液順著樹皮上的切口,一滴滴流入下方掛著的瓷碗里,空氣中膠香更濃了。
“何組長,你看那邊。”小王眼尖,指著林間一小片樹,“那些樹好像不太精神?葉子都黃了。”
何雨柱走過去細看。幾棵橡膠樹葉色發黃,樹干上的割口流膠很少,顯得有氣無力。
“病了。”巖溫嘆氣,“前陣子雨水多,又悶熱,好些樹得了‘黃葉病’,流不出好膠了。農場技術員來看過,也沒啥好法子。”
何雨柱蹲下,仔細看了看病樹的樹皮和流膠口,腦中突然閃過很久以前一次簽到獲得的零碎知識——【橡膠樹常見病害及簡易處理】。
黃葉病…好像是缺素或者根系問題?刺激流膠的話……他隱約記得一種土辦法。
“巖溫兄弟,找點干凈的草木灰,再弄點石灰水,要濃一點的。”何雨柱站起身說。
東西很快找來。何雨柱指揮小李和小王,用草木灰混合濃石灰水,調成糊狀,小心地涂抹在病樹的割口下方一圈。又讓巖溫找來幾根粗壯的藤蔓,將樹干用力勒緊幾道。
“這是干啥?”馬華不解。
“刺激一下,通通氣。”何雨柱沒多解釋。他記得這法子能暫時刺激樹體,增加流膠壓力,對輕癥黃葉病有時有效。
做完這些,他們告別巖溫,帶著換來的老膠返回農場。何雨柱跟老楊打了個招呼,說幾天后再來看看。
三天后,何雨柱小組再次來到曼龍寨那幾棵病樹前。
只見被處理過的樹干,割口下方明顯腫脹了一圈,流出的膠液雖然還不多,但比之前清澈粘稠了些,量也多了點。
“咦!真管點用!”巖溫驚訝地摸著樹干。
“應急的法子,治標不治本。還得靠農場技術員想法子根治。”何雨柱實話實說,“不過,這點多出來的膠……”
老楊也聞訊趕來,看著那多出來的膠液,又看看何雨柱,眼神復雜:“何組長,你……懂這個?”
“聽老輩人說過點土辦法。”何雨柱含糊道,“楊科長,這些樹多出來的膠,能不能算場里的計劃外損耗?我們按老膠的價格收了,給農場換點實在東西。”
老楊看著何雨柱身后卡車里剩下的暖水瓶和膠鞋,又看看巖溫和寨民期待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不過量不多,你們自己收,別聲張。”
靠著這“病樹增產”的十幾斤膠,加上之前的老膠塊,總算湊夠了技術科需要的量。
回程時,巖溫追到寨子口,塞給何雨柱一個竹筒:“何組長,自家采的草藥,治跌打扭傷,泡酒擦,靈!”
卡車駛出蔥郁的雨林。小李開著車,忍不住問:“組長,您連樹生病都會看?”
“瞎貓碰上死耗子。”何雨柱打開竹筒,聞到一股辛辣的藥草香,“山里人靠山吃飯,門道多。咱們搞采購,多學一點,路就寬一點。”
小王在本子上認真記著:橡膠樹黃葉病,草木灰石灰水刺激,勒藤蔓……他覺得組長懂的真多。
車子轉過一個陡峭的山彎,前方傳來沉悶的巨響和驚呼聲!
“不好!塌方!”馬華眼尖,急踩剎車!
只見前方山路被傾瀉而下的泥石流沖垮了大半,幾輛牛車和行人被困在中間,一片混亂。
渾濁的泥水裹挾著石塊樹木還在往下沖!
“快!下車幫忙!”何雨柱第一個推開車門沖了下去。馬華、小李、小王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