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技術科實驗室里彌漫著刺鼻的化學試劑氣味。
老熟人陳技術員戴著厚厚的眼鏡,指著桌上幾份剛出爐的檢測報告單,眉頭緊鎖。
“雨柱,你這堆破爛…成分是真夠雜的!”他敲著報告單,“喏,這幾袋結塊的黃粉,主要成分是硫磺,純度還行,就是受潮結塊太厲害,還混了點雜質?!?/p>
陳技術員嘆了口氣:“一句話,有用的成分純度不夠、狀態差;沒用的甚至有害的成分一大堆!”
“當原料回爐,成本太高,人家正規廠看不上;當垃圾處理,污染太大,沒人敢接!李懷德這招,夠損的!”
何雨柱仔細看著報告單,尤其是硫磺那一欄的數據:“陳工,這硫磺…純度能到多少?”
“單質硫磺含量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到七十五。”陳技術員指著數據,“雜質主要是石膏粉和點泥土。要是能提純或者找到合適的用途…還有點價值。但關鍵是你這量太大,狀態又差,怎么處理?”
“硫磺…”何雨柱手指點著報告單上那個數字,眼神微亮,“陳工,您說…肥皂廠需不需要硫磺?”
“肥皂廠?”陳技術員一愣,推了推眼鏡,“硫磺…好像是用在脫色和殺菌環節?具體用量我不太清楚。不過硫磺粉確實是一些化工廠、藥廠、還有…對,肥皂廠的原料之一!”
他猛地反應過來:“你是想…把這硫磺廢料處理給肥皂廠?”
“不是處理?!焙斡曛m正道,“是廢物利用。我們提供原料,他們省了采購純硫磺的成本,雙贏?!?/p>
“想法是好!”陳技術員眼睛也亮了,但隨即又搖頭,“可你這硫磺結塊太厲害,還混著雜質,肥皂廠能要?”
“塊可以粉碎,雜質可以想法子篩分或水洗?!焙斡曛Z氣篤定,“關鍵看價格,我們按廢料價出,只要比他們正常采購硫磺便宜得多,就有吸引力!總比他們花錢買純硫磺合算吧?”
陳技術員看著何雨柱沉穩自信的樣子,想了想,一拍大腿:“有門兒!我認識市肥皂廠技術科的老劉!我給你寫個條子,你去找他談談!把咱們這檢測報告也帶上,實話實說!成不成,看你們怎么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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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柱拿著陳技術員的條子和檢測報告,腳步生風地回到采購科。
他立刻讓小王去查市肥皂廠的地址和電話,自己則開始琢磨硫磺廢料的預處理方案。
粉碎…需要粉碎機。篩分…得有篩網。水洗…需要場地和水源。
場地,露天貨場那邊勉強能用。粉碎機和篩網…得找機修車間幫忙。
他抓起電話,正要撥機修車間,孫建國副科長推門進來,臉色有點古怪。
“小何,剛接到人事科通知…許大茂回來了。”
何雨柱拿著話筒的手頓了一下,語氣平淡:“哦?勞教期滿了?”
“滿了?!睂O建國壓低聲音,“不過…廠廣播員的職位,肯定沒了!人事科那邊暫時把他安排到…廠區廢料回收站了,當臨時工,歸后勤管。”
廢料回收站?何雨柱挑了挑眉。
那地方又臟又累,油水也少,基本是廠里最邊緣的崗位。看來許大茂這次是真栽到底了。
“知道了?!焙斡曛鶝]什么反應,繼續撥通了機修車間的電話。
看著何雨柱這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孫建國搖搖頭,心里暗道:許大茂那孫子,現在怕是連讓何雨柱正眼瞧一下的資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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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傍晚。
許大茂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再生布工作服,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院里。
廢料回收站的工作又臟又累,搬搬抬抬,一天下來,渾身臭汗,骨頭都快散了架。
剛進中院,就聽見賈張氏那尖利的嗓門在自家門口響起,像是在跟誰說話:
“…呸!真當自己是個香餑餑了!不就是個臭工人嗎?周家也是瞎了眼!二百塊彩禮?夠買多少斤白面了!”
“我看啊,指不定是那傻柱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逼著周家出的!他一個食堂出來的廚子,現在當個采購,誰知道撈了多少油水……”
賈張氏的話在院子里彌漫著惡毒的揣測。她不敢指名道姓罵何雨柱,只能借著何雨水定親的事,指桑罵槐地發泄怨氣。
許大茂腳步猛地停住,縮在月亮門的陰影里,聽著賈張氏的咒罵,那雙因為疲憊而黯淡的眼睛里,陡然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何雨水定親了?還收了二百塊彩禮?何雨柱這個王八蛋,把自己害得這么慘,他妹妹倒風光大嫁了?!
一股混合著嫉妒、仇恨和極度不甘的邪火,猛地竄上許大茂的心頭!他死死攥著拳頭。
就在這時,何雨柱推著自行車進了前院。
閻埠貴正在門口侍弄他那幾盆蔫了吧唧的花,看見何雨柱,立刻換上笑臉:“雨柱回來啦?聽說雨水那親事定得挺風光?”
“嗯,定了。”何雨柱隨口應道,推車往中院走。
閻埠貴的聲音不小,中院賈家門口的賈張氏像被掐住了脖子,咒罵聲戛然而止,三角眼心虛地瞟向月亮門方向。
何雨柱推車進中院,目光掃過瞬間噤聲、眼神躲閃的賈張氏,又瞥了一眼縮在月亮門陰影里、滿身污垢的許大茂,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前行。
許大茂看著何雨柱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屋門后,聽著那清晰的關門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屈辱!無盡的屈辱!還有賈張氏那番惡毒的揣測,像種子一樣在他心里瘋狂滋生!
他猛地幾步沖到賈家門口,把正準備縮回屋的賈張氏嚇了一跳。
“張大媽!”許大茂壓低聲音,眼神卻閃著詭異的光,“您剛才說的…是真的?何雨水真收了二百塊彩禮?”
賈張氏被他這副鬼樣子嚇得后退一步,隨即又挺起胸脯:“那還有假?周家提溜著點心布料,紅紙包的錢,全院都看見了!二百塊!嘖嘖…”
“二百塊…”許大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怨毒的光芒瘋狂閃爍,“他何雨柱一個采購組長,一個月工資才多少?他妹妹憑什么收二百塊彩禮?張大媽,您說…這錢…來路正嗎?”
賈張氏三角眼一瞪:“那還用說?肯定不正!指不定就是他……”
“張大媽!”許大茂猛地打斷她,臉上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這話…可不能亂說,得有證據…”
“證據?”賈張氏一愣。
“是啊…”許大茂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陰冷的蠱惑,“這院里院外,盯著他何雨柱的人…可不少呢。只要有人…往上頭遞個話,查查他的賬…嘿嘿…”
賈張氏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看著許大茂那張寫滿怨毒的臉,心里猛地一跳!
這許大茂,剛放出來,就又想使壞了?
她下意識地有點害怕,可一想到何雨柱那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樣子,想到自家被壓得抬不起頭的日子,一股邪火也冒了上來。
她沒接話,只是三角眼里閃過一絲惡毒的光,哼了一聲,轉身“砰”地關上了門。
許大茂站在緊閉的賈家門口,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得猙獰。
何雨柱,你等著!老子不好過,你也別想安生!
他轉身像幽靈一樣溜回了自己屋子,開始絞盡腦汁地琢磨,怎么才能把那封“舉報信”,遞到能捅破天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