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外?”王大海一把抓住何雨柱胳膊,眼珠子瞪得像銅鈴,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和緊張,“快!快說說!哪來的路子?可靠不?”
食堂缺肉缺油,是他這班長最大的心病,也是被領導敲打最多的軟肋。
何雨柱不動聲色地抽回胳膊,目光掃過豎著耳朵偷聽的劉嵐等人。王大海立刻會意,揮手驅趕:“看什么看!該干嘛干嘛去!馬華,盯著點大鍋菜火候!”眾人悻悻散開。
何雨柱這才把王大海拉到角落,聲音低沉,帶著點不確定:“王頭兒,我也是聽以前一跑單幫的朋友提過一嘴,說肉聯廠那邊…有時候有些運輸磕碰的‘瑕疵品’,走內部處理,價格能低不少。就明天下午,冷庫那邊可能有批貨。”
“瑕疵品?”王大海眉頭擰成疙瘩,“啥程度的瑕疵?爛了臭了可不行!”
“聽說是凍肉,運輸擠壓變形,賣相不好看,但不影響吃。”何雨柱回憶著腦海的信息碎片,“具體得去看了才知道。關鍵是得快,內部消息,盯著的人不少。”
王大海搓著下巴,眼神閃爍。計劃外的肉源,價格還低,誘惑太大。
風險也有,萬一真有問題,或者被人捅上去…他盯著何雨柱:“你小子,消息準?”
“七八成把握。”何雨柱沒把話說死,“成不成,總得去看看。成了,食堂這個月工人碗里能見點油星,您臉上也有光。不成,就當白跑一趟,沒啥損失。”
這話戳中了王大海的癢處。他猛地一拍大腿:“行!干了!明天下午…我想想,下午兩點,庫房老劉要去交報表,我跟他打個招呼,咱倆借廠里那輛三輪,跑一趟肉聯廠!”他臉上放出光,“要是真成了,雨柱,你就是咱食堂的大功臣!我老王記你這份情!”
“都是為了工作。”何雨柱點點頭,心里盤算開了。這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
下午,食堂忙得腳不沾地。
何雨柱掌勺大鍋菜,雖是大鍋燉,火候調味拿捏得恰到好處,白菜粉條愣是比平時香了不少,贏得工人們一片叫好。馬華跟在后面打下手,學得格外認真。
快下班時,許大茂又晃悠進來,手里捏著幾張稿紙,皮笑肉不笑:“傻柱,忙著呢?”
何雨柱正擦灶臺,頭都沒抬:“有事說事。”
許大茂把稿紙拍在案板上:“廠里要出一期‘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宣傳板報。你這食堂重地,可是重點宣傳對象。說說吧,你們食堂在杜絕浪費、降低成本方面,有啥先進事跡?我好給你宣傳宣傳,讓領導看看!”
這話夾槍帶棒,明顯是沖著中午招待那頓肉來的,想給何雨柱上眼藥。
旁邊劉嵐幾個都緊張地看著。王大海不在,去后勤科匯報了。
何雨柱拿起稿紙掃了一眼,嗤笑一聲:“許大茂,你這問題問得外行。食堂杜絕浪費,靠的是精打細算,不是嘴皮子功夫。”他把稿紙扔回去。
“怎么,說不出來?”許大茂得意了。
“行,我給你說說。”何雨柱站直身體,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后廚,“第一,計劃采購,按人頭定量,不多買一斤糧,不多領一兩油。庫房有賬可查。”
“第二,粗糧細作,白菜幫子切細煮爛,粉條泡發充分,保證工人吃得飽,不浪費原料。”
“第三,邊角料利用,蘿卜皮腌咸菜,碎菜葉喂廠里豬圈。這算不算?”
他每說一條,許大茂臉色就僵一分。
“至于成本?”何雨柱盯著許大茂,“許放映員,你該去問問采購科,計劃內肉蛋油價格多少,再來問我成本高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道理,放電影的也該懂吧?你要是能跟領導申請多批點平價肉下來,我何雨柱保證,讓工人兄弟頓頓碗里見葷腥!你能嗎?”
“我…我…”許大茂被懟得啞口無言,臉漲成豬肝色。他一個放電影的,哪有本事搞肉?
“不能就少在這兒唱高調!”何雨柱抄起大勺,“哐當”一聲重重放在灶臺上,震得許大茂一哆嗦,“宣傳節約是好事,但別把屎盆子往食堂頭上扣!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放電影別老斷片兒,那才是真浪費國家財產!”
“噗!”馬華沒忍住笑出聲,趕緊捂住嘴。
劉嵐等人也憋著笑,看許大茂的眼神充滿戲謔。
許大茂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何雨柱:“好!好你個傻柱!你給我等著!”他抓起稿紙,狼狽不堪地沖出食堂,身后傳來壓抑不住的哄笑聲。
何雨柱面無表情地繼續擦灶臺。對付許大茂這種小人,就得打他的臉,戳他的肺管子。
第二天下午一點半,王大海果然借來了廠里那輛破舊的三輪車,車斗里還鋪了層麻袋。他神情既興奮又緊張:“雨柱,走!趁老劉交報表,咱們快去快回!”
兩人蹬著三輪,頂著日頭朝城郊肉聯廠趕去。王大海一路都在念叨:“老天保佑,一定要有貨啊…”
到了肉聯廠,森嚴的大門,高聳的圍墻,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牲口氣味和消毒水味道。
門衛盤問得很嚴。王大海拿出軋鋼廠的介紹信和工作證,點頭哈腰說明來意,說是聽說有處理品,想看看能不能為廠里食堂搞點補充。
門衛打了個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穿著藍布工裝、套著皮圍裙、一臉不耐煩的中年人走出來,是冷庫管理員,姓孫。
“軋鋼廠的?處理品?”孫管理員上下打量著王大海和何雨柱,眼神帶著審視,“跟我來吧,動作快點,后面還有人等著看呢。”
穿過幾道鐵門,冷氣撲面而來。巨大的冷庫里堆滿了白花花的凍肉,寒氣森森。
角落里,堆著幾十扇豬半片。走近一看,果然,大部分豬皮上都有明顯的擠壓凹陷,有的地方凍得發白發硬,賣相確實難看。
“喏,就這些。”孫管理員踢了踢凍得硬邦邦的肉,“運輸隊卸車不小心,給壓了。按規矩,不能進副食品商店。內部處理,一斤按一級肉計劃價的七折,整扇走,不零賣。要不要?不要后面還有人排隊。”
王大海看著那些坑坑洼洼的凍肉,有些猶豫:“孫師傅,這…這肉里面沒凍壞吧?”
“凍庫零下十八度,壞個屁!”孫管理員沒好氣,“就是皮外傷!不要拉倒!”說著就要走。
“要!”何雨柱突然開口,聲音斬釘截鐵。
他蹲下身,用手套敲了敲幾塊凹陷處,又看了看肉的色澤紋理。簽到信息沒錯,只是擠壓,內部沒問題。
“孫師傅,我們全要了!”何雨柱站起身,語氣果斷,“麻煩您過秤,開票。我們是紅星軋鋼廠食堂的,按規矩來。”他掏出準備好的錢和廠里的采購證明。
王大海嚇了一跳,想拉何雨柱:“雨柱,這么多…全要?萬一…”
“王頭兒,信我。”何雨柱低聲快速道,“肉沒問題,七折,這機會錯過就沒了。拉回去化開處理掉表皮,切塊燉菜,誰能看出瑕疵?工人肚里有油水才是真的!”
王大海看著何雨柱篤定的眼神,一咬牙:“行!聽你的!孫師傅,過秤!”
孫管理員有些意外地看了何雨柱一眼,似乎沒想到這個年輕炊事員這么有魄力。他點點頭:“等著。”
過秤,開票,交錢。整整三百二十斤凍肉!雖然品相不佳,但沉甸甸地堆在三輪車斗里,用麻袋蓋好。
王大海看著手里蓋了肉聯廠紅章的票據,又看看車斗,激動得手都在抖:“成了!真成了!雨柱,你小子真是福星!”
兩人費力地蹬著沉重許多的三輪車往回趕。夕陽拉長了影子,王大海一路都在興奮地盤算這些肉怎么分配。
快到軋鋼廠后門時,遠遠地,何雨柱眼神一凝。廠門口的宣傳欄前,圍著一小撮人。許大茂正唾沫橫飛地指著剛貼上去的一張大字報,大聲說著什么。
大字報標題刺眼:《警惕食堂大手大腳,質問特殊招待背后的浪費!》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許大茂這孫子,動作還真快。可惜,他這次踢到鐵板了。
“王頭兒,看來有人不想讓咱食堂好過啊。”何雨柱的聲音很平靜。
王大海也看到了,臉瞬間氣白了:“許大茂!又是這個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