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司長帶著那罐新鮮出爐的新型潤滑脂樣品和全套技術資料,滿意地離開了軋鋼廠。
臨走前,他用力握著何雨柱的手:“小何同志,這份變廢為寶、自力更生的精神,值得大力推廣!等著部里的好消息!”
好消息來得比預想的更快。
三天后,最新一期的《工業創新簡報》被廠辦干事幾乎是跑著送進了楊廠長辦公室。
頭版頭條,赫然是醒目的標題:
變廢為寶創奇跡!紅星軋鋼廠突破廢油再生與新型潤滑脂技術!
核心原理首次公開:堿中和廢油酸值,桐油 石膏粉提升抗磨性!
簡報詳細介紹了技術要點和重大意義,末尾還特別標注:“該技術由紅星軋鋼廠何雨柱同志牽頭攻關小組完成,為全國工業戰線提供了寶貴經驗!”
消息瞬間點燃了整個軋鋼廠!
工人們爭相傳閱著廠辦連夜加印的簡報摘要,個個臉上洋溢著自豪。
“何組長!真給咱軋鋼廠長臉!”
“登部里簡報頭版!這待遇!牛!”
楊廠長紅光滿面,拿著大喇叭站在廠辦大樓臺階上,聲音洪亮:“同志們!靜一靜!今晚食堂加餐!肉管夠!慶祝我們軋鋼廠的技術創新登上部委頭版!”
“更要表彰何雨柱同志和他帶領的技術攻關小組!他們,是我們軋鋼廠的功臣!”
食堂里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平時定量供應的紅燒肉,今天破例堆得冒尖,工人們端著飯盒,臉上是久違的油光和笑容。
何雨柱、陳工、蘇青被眾人簇擁在中間,接受著潮水般的祝賀和敬酒。
蘇青臉頰微紅,安靜地站在何雨柱身邊,眼里滿是驕傲。
“何組長!敬你!”
“陳工!蘇技術員!辛苦!”
何雨柱端著搪瓷缸,里面是廠里自釀的散裝白酒,辛辣卻帶著暖意。
他笑著回應,目光掃過喧鬧的食堂,在角落李懷德那張強顏歡笑、幾乎捏碎酒杯的臉上短暫停留,隨即移開。
勝利的喜悅是真,但該有的警惕一分不少。
慶功宴接近尾聲。
何雨柱陪著楊廠長送走最后幾位廠領導,正準備去找蘇青一起回家。
陳工卻腳步踉蹌地沖了過來,臉色煞白,手里緊緊攥著一本紅旗筆記本,正是記錄著潤滑脂核心數據的那個本子!
“雨…雨柱!出事了!”陳工聲音都在抖,一把將筆記本塞到何雨柱手里,“你看!”
何雨柱心頭一沉,翻開筆記本。
記錄著潤滑脂最終配方比例、添加順序和關鍵溫度控制參數的那幾頁…被整整齊齊地撕掉了!只留下參差不齊的毛邊!
“剛才…剛才我想把簡報收好,一翻開…就…就這樣了!”陳工急得滿頭大汗,“這…這可是核心工藝!誰干的?!”
何雨柱的眼神瞬間冰冷,他合上筆記本,聲音低沉卻異常冷靜:“什么時候發現的?筆記本最后一次完整是什么時候?”
“就在慶功宴前!我親手鎖在技術科抽屜里的!鑰匙只有我和蘇青有!”陳工急道。
蘇青也聞訊趕來,看到被撕的筆記本,臉色也變了:“我…我下午整理完數據,就把本子交給陳工鎖起來了…”
就在這時,廠辦秘書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里捏著一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何組長!楊廠長!剛…剛在廠門口傳達室發現的!寫著楊廠長親啟!是…是舉報信!”
楊廠長眉頭緊鎖,接過信封撕開。
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上面是歪歪扭扭、用左手書寫的幾行字:
楊偉民廠長:
舉報采購科何雨柱剽竊技術成果!
新型潤滑脂核心配方及工藝,均系其妻蘇青獨立研究完成!何雨柱仗勢欺人,強奪妻子功勞,欺世盜名!
請廠長主持公道,嚴懲學術敗類!
知情人
食堂里殘留的歡慶氣氛瞬間凍結。
所有人都看向何雨柱和蘇青,眼神復雜。
楊廠長臉色鐵青,捏著信紙的手微微發抖。
他看向何雨柱,又看看臉色蒼白、咬著嘴唇的蘇青,沉聲道:“雨柱,蘇青同志,你們跟我來辦公室!陳工也來!”
廠長辦公室氣氛凝重。
舉報信攤在寬大的辦公桌上,像一塊骯臟的抹布。
“雨柱,這信…”楊廠長看著何雨柱,欲言又止。
他打心底不信何雨柱會干這種事,但信里指名道姓,還牽扯到蘇青…
何雨柱沒看信,他的目光落在蘇青身上,聲音平靜:“蘇青,你的原始實驗記錄本呢?”
蘇青一愣,隨即臉色更白:“在…在我技術科抽屜里!我這就去拿!”她轉身跑出辦公室。
很快,蘇青回來了,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屬于她的藍皮筆記本。
她顫抖著翻到最后記錄潤滑脂實驗的部分。
記錄還在!但…記錄著那幾次關鍵成功實驗數據、添加順序和溫度控制參數的幾頁紙…同樣被撕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脊線!
“我…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里!我記錄了石墨粉和石膏粉的添加比例!還有精煉豬油的溫度臨界點!”蘇青指著空白處,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怎么…怎么也沒了?!”
陳工倒吸一口涼氣!核心數據,兩個原始記錄本的關鍵頁,同時被撕毀!
這擺明了是要徹底毀滅證據,坐實何雨柱“剽竊”的罪名!
“查!保衛科!立刻給我查!”楊廠長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燒,“技術科的門鎖!所有能接觸到這兩個筆記本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撕紙的人給我揪出來!”
何雨柱拿起蘇青那個被撕毀的藍皮筆記本,湊近燈光,仔細看著撕頁的邊緣。
參差不齊的毛邊,顯得很倉促,手指在撕痕上輕輕摩挲,何雨柱目光忽然一凝!
在靠近裝訂脊線的一處非常細微的撕口邊緣,他看到了一個幾乎微不可察的的半圓形壓痕,邊緣非常光滑銳利。
這絕不是手指甲能留下的痕跡。更像是…某種小巧鋒利的金屬工具,在撕扯時無意間壓上去的。
“手術刀。”何雨柱的聲音在死寂的辦公室里響起,冰冷而篤定,“撕紙的人,用了手術刀之類的薄刃工具,在某個角度不小心壓到了紙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