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魚!
上魚了!
陳富順帶著興奮一通忙活,連拉帶拽的把魚弄上了岸。
他一只手掐著魚的脊背,另一只手托著魚肚,把魚舉到面前瞪著眼仔細的看。
“草魚!”
“個頭還不小,最少有兩斤重!”
“螞蚱釣的草魚多。”時耀輕輕點頭,站在旁邊說了句。
這也是釣魚的常識,草魚最愛吃螞蚱,有時候,螞蚱也能釣到黑魚、鯰魚,其他魚類就比較少見了。
陳富順帶著激動看了好久,他不是沒見過大草魚,也不是沒釣到過兩斤以上的。
魚是‘絕技’釣上來的!
不一樣!
薛風山遠遠看著,再忍不住跑了過來驚訝道,“……真上魚了?”
“不是在這里么……”
“怎么上的?”
陳福順把魚放進了網兜,眼角撇了眼薛鳳山嘟囔了句,“大驚小怪了吧。”
他看向時耀,送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意思是‘高手,你朋友不知道?’
時耀用力抿著嘴,輕輕搖頭,意思是,‘不熟’。
陳富順頓時恍然,他也不理會薛鳳山,而是問起了剛才上魚瞬間‘魚線顫動’的問題。
是什么樣的顫動?
怎么分辨?
薛鳳山站在旁邊聽著兩人的交流,腦子實在有些懵。真的假的?不會是騙子吧?
或者是擺個局,吸引自己好奇再達到某種目的……
沒道理啊!
時耀上過幾次新聞,大小也能算的上名人。
陳富順,即便是初次認識,但似乎也聽過,好像是個材料公司的老總吧?
薛鳳山腦子很亂。
他安靜的聽著,再安靜回去釣自己的魚,卻根本坐不住頻頻的看向這一邊。
接下來,時耀指導著陳富順,一個小時內上了三條魚。
每一條都在兩斤以上,最大的一條有四斤往上。
上魚速度快是一方面。
更驚奇的是,只要時耀一喊上魚,陳富順向后拉線必定有魚。
薛鳳山連表情麻木了,他也忍不住支起耳朵聽起時耀的講解,水里的漂有動靜都沒在意。
經過一個小時的學習,陳富順覺得學到了不少東西,但最關鍵的‘分辨魚線顫動’毫無進展。
魚線會因為各種原因顫動,想用手指不受干擾的分辨出來并抓住‘上魚時機’實在是太難了。
“這才正常!”
“類似于中醫懸線診脈的絕技,怎么可能一次學會?別說一次了,學個幾年不會都正常!”
陳富順思索間,看向時耀的眼神激動而迫切。
他想多學幾次。
等學上一段時間,不說能完全學會,只是算個五分、三分,甚至是一分……
都能接受!
“多學幾次?”時耀為難的推脫道,“沒那么多時間啊,而且,我說實話,你真學不會。”
“我沒想都學會,學上個一、兩分也行!”
就像是練武術一樣,只要學上個一、兩分就等于是入門了,到時候,就能知道怎么去練。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入門,太重要了!
看出時耀的猶豫,陳富順立刻拍著胸脯說道,“高手,您放心!”
“不白耽誤您時間,這樣,咱們算是一對一教學,我報課。一節課一個小時,收費么……”
“這樣!”
“一個小時,兩千!”陳富順心里衡量了下,開了個價。
兩千,可不低了。
一節課一個小時,學釣魚可是長久的教學,一次就能用掉三節、四節課。
時耀聽的愣了下。
陳富順是公司老板,是商人,精通和人的溝通技巧,都沒等時耀拒絕,立刻打開手機轉了賬。
“我先報二十節課!”
“兩千一節課,單價確實不高,但您就當第一個學生報名,給我個優惠折扣……”
“額……”
這可以啊!
一節課兩千塊,幾個小時收入就上萬了。
送外賣是工作、修家電是工作,釣魚指導也是工作,收入還高。
另外,工作接觸到的只有陳富順一個人,基本不用擔心什么曝光之類。
怎么也比送外賣、修家電安全多了吧?
一側,薛鳳山靜靜的站著。
他心里實在是好奇,一直等著‘切入話題時機’,想和時耀問一下‘魚線釣魚’技巧問題。
現在問不了了。
陳富順開價兩千一個小時,就為了學到‘魚線釣魚’。
這不是難為人嗎?
他怎么開口!
……
新工作、新體驗,新生活。
釣魚指導,一小時收費兩千塊,還只接觸陳富順一個人,每次都是找個清凈的地方釣魚,也不怕莫名被曝光之類。
這個工作不長久,但可以臨時干著,收入還高。
對比來說,外賣和維修也同樣是‘臨時工作’,還要到處跑,曝光的危險性要大的多。
陳富順約課的時間,一般是在早上或傍晚時段,早上的時間精神好,傍晚則是比較空閑。
每次都是三到四個小時。
時耀確實很用心的教,但問題在于,《釣技》對于手指的敏感度需求非常高,還要有一定的辨識天賦。
陳富順有沒有天賦很難說,但他確實非常有毅力,非常執著。
雖然進步并不明顯,但學習的熱情卻沒有任何消減,幾乎每天都會‘約課’。
一個星期,二十節的課就上完了。
陳福順還要求續課。
“真是好學生啊……”時耀心里只能贊嘆了。
與此同時,江州市的釣魚圈子里,慢慢流傳了一個消息——
利鑫隆材料公司的老總陳富順,找到一位隱士高人學到了失傳了三千年,古人‘顫絲辨魚’的絕世釣技。
……
又是新的一天。
時耀掃了一眼手機,就注意到了大額轉賬信息。
四萬塊,來自陳富順。
下面還有幾條語音,大體的意思就是說,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他能學到‘顫絲辨魚’的絕世釣技才是幸運之類云云。
顫絲辨魚,是陳富順想的名字。
時耀也覺得聽起來順耳,顫絲辨魚,可要比‘魚線釣魚’高大上太多了。
生意人真的很會說話。
時耀收了轉賬以后,都覺得不讓陳富順學到東西實在是太過分。
但是,很難啊!
他勸了幾次都全然無效,只能半被迫式的繼續做釣魚指導。
“哎~~”
時耀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只能繼續上課,再上二十節,他再沒有進步就算了吧。”
七點鐘,出門。
時間還很早,江大強已經買了早飯回來,下電梯的時候,正好和時耀碰在一起。
他好奇的問了句,“我看你最近不送外賣了?”
“最近干了份新工作。”時耀開口答道。
“什么工作?”
“教練。”
“乒乓球教練?”江大強頓時認可的點頭,“我一直覺得你應該去當乒乓球教練,你球打的這么好,完全沒問題。”
“當教練還輕松,每天教上幾個小時,學生多,收入也不低。”
時耀搖頭否定,“不是乒乓球,是釣魚”,他說完看了下手機信息,趕緊上了電梯,“回頭再聊,外面有車等了。”
“釣魚?”
“釣魚……教練?”
江大強愣在原地,滿眼不解。
樊華開了房門問了句,“剛才和誰說話,小時嗎?”
“是……”
“說什么了?”
江昭桐正梳著頭發也從衛生間探出頭,她今天休息,昨天晚上過來蹭了飯就干脆住了下來。
江大強走進屋子關上門,伸手撓了撓頭,“小時說,他不干外賣去當教練了。”
“教乒乓球?確實挺適合他的!”樊華認可的點頭。
“體育館當教練,和機構老師一樣,學生多、收入就高,現在中考有體育,一大堆孩子報乒乓球。”
江大強搖頭,“他說不是乒乓球,是釣魚。”
“??”
樊華腦袋上全是問號。
江昭桐忽然想到上次河岸邊的社死現場。
當時時耀確實是在釣魚,還釣上了十幾斤重的大魚,最后送到了自己家里,被老爸切成幾段挨家挨戶的送了一個遍。
想想,羞恥感又上來了。
那就是個恥辱,害的她連續幾天都不想來這邊,生怕碰到時耀會尷尬,有兩次做夢都夢到對方。
大姐?
表白?
還需要考慮?
“啊啊啊……太氣人了!”
再忍不住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念叨著,“還說什么擊敗薛斌?結果不去練球,而是去釣魚……”
“嘭!”
一拳錘在墻上。
江大強和樊華都嚇了一哆嗦,趕緊問道,“怎么了?”
“桐桐?”
江昭桐咧出個笑容,尷尬道,“沒事,拳頭有點癢,練練!”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有些后悔讓閨女去警校了。
這還是女孩么!
都暴力到不正常了!
……
小區門口停著輛霸氣的越野。
陳富順透過車窗,朝外擺手,司機走下車提前打開車門。
時耀上了車,開口道,“去浣溪渡?”
“對,那邊釣魚的地方多,而且有大魚,今天一定要感受下大魚咬鉤的顫動……”
“昨天說的,鉤子上面幾米加了個空心管,已經改好了。”
浣溪渡不是渡口,是周邊幾條河流的交匯地。
最中心是個小湖,四周還有各路河流分支,樹木繁茂、風景優美,一部分被開發成了景點,剩下的都可以隨意垂釣。
車子開了二十多公里,走了一部分小路才來到探好的地方,是流向浣溪渡分支的河。
時耀、陳富順和司機三個人,一起拿著釣具和裝備沿岸邊找適合的位置。
一路碰到了不少釣友。
他們找了個開闊的位置,上方有塊大石頭能擋光,周邊也沒其他釣友。
位置不錯!
時耀仔細觀察了下,滿意的開口,“這地方水深,前面百米就是湖,河水流速也剛剛好,肯定有大魚!”
選定位置,就開始拿裝備了。
一個星期時間,早已經鳥槍換炮,不再是簡單的拋魚餌了。
魚線安裝有卷線器,可以通過手柄控制收線,卷線器被固定在架子上,上魚的時候,手搖卷線器就可以。
鉛墜也換了,不再是隨意撿的石頭,換成了常規的小鉛砣。
另外,陳富貴還找了類似于擊發槍的裝置,可以利用擊發槍把鉛墜、魚鉤直接拋到河里,就能盡量把鉤放的遠。
魚食還是常規的,準備了面食、螞蚱和小泥鰍,不同魚食吸引的魚品種也不同,每一種都可以試一下。
放好架子,掛好餌,用擊發槍把魚鉤打出去。
正式開釣。
時耀和陳富順一左一右坐好,他們都把手指觸在魚線上。
司機從大包里拿出水果、零食、飲料擺在小桌上。
邊吃,邊聊,邊等。
釣魚指導的工作,真的很舒心。
……
隔河相對,斜對岸的一片空曠地帶。
三個釣桿整齊的架在河邊。
一側已經架好了直播設備,十幾個人并排站在場中,一男一女正對鏡頭。
直播設備旁,有個中年人盯著屏幕眉頭緊鎖,扭頭和旁邊人交流了一句,“許老師,對岸也有兩個人。”
“他們是在釣魚吧?也可能是野餐……”
許老師,名叫許鑫源,下巴留著一寸山羊胡,看起來文質彬彬、德高望重。
他是‘國家釣魚協會南江省分會’的會長,這次應邀參加南江省電視臺《一起來垂釣》節目的預熱直播。
《一起來垂釣》已經拍了一期,但還沒有正式播出,預熱直播是迎合網絡市場行情,以直播的方式來為節目預熱。
直白說,就是打廣告讓更多人知道。
電視臺節目方找了兩個釣魚高手。
許鑫源也推薦了一個。
直播的過程就是三個選手進行釣魚比賽,誰釣的魚總重量大,誰就能取得比賽的勝利。
釣魚過程很乏味,大部分時間基本都是等待。
許鑫源受邀來參與節目,也是作為專業嘉賓來講解釣魚的技巧,也能對三個選手的釣技做出點評、分析,等等。
總之,豐富節目內容。
中年人則是電視臺節目負責人胡赟,胡赟一直在調整鏡頭,是希望鏡頭中沒有其他干擾的人。
但無論怎么調整角度,對岸總是能看到其他釣魚的人。
現在角度已經是最好的了。
許鑫源看了一眼鏡頭,也注意到對面的怪異情況。
說釣魚,看不見魚竿!
說野餐,但中間一個架子上面好像是卷線器吧?
太遠,看不清楚!
他搖了搖頭,也沒有繼續深入探究,而是說道,“胡指導,別擔心,鏡頭里有人才真實。”
“我們是在浣溪渡外面區域,好多人都在這邊釣魚。如果鏡頭里一個釣魚的都沒有,豈不是說我們清場了?到時候,可能引起輿論爭議。”
“另外,我覺得有其他人更好。”
“為什么?”胡赟有些不解。
許鑫源笑道,“有其他釣友做對比,才能顯出我們的專業水平!”
“你難道還擔心,我們的選手技不如人?”
胡赟仔細一想,頓時放心了。
對啊!
節目組找的可是釣魚高手,是大師級別的,許鑫源是省釣魚協會會長,他推薦的選手能差的了?
這還擔心什么!
“所有人準備!”
胡赟高喊一聲,示意所有人做好準備,隨后用力向下一揮手,“開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