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上輩子,她就是因為被一段虛幻的愛情迷了心竅,才一味地退讓。
結果換來了什么?
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這輩子,她早已看透了人心冷暖。
若不想被踩在腳底下,就必須挺直腰桿站穩腳跟。
此刻,她臉上不僅沒有半分羞愧或惶恐,反而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微微歪頭,語氣輕快得像是在聊家常。
“娘,您說的這些規矩,我當然都聽您的。不過咱老陸家到底有啥規矩,您能不能先跟我細細說說?我也好心里有個數。您放心,嫂子們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絕不會給您添麻煩。”
表面上是順從,實際上卻是暗暗劃清界限。
誰也別想用“規矩”兩個字來壓我一頭。
王金蓮一聽這話,氣得胸口一陣發悶。
她狠狠瞪了趙蘇蘇一眼。
這新媳婦挨了訓不但不低頭認錯,反而笑嘻嘻地頂嘴。
分明是故意氣她!
她冷笑一聲。
“你們吃喝用度全是家里出的,掙的錢自然也都得交上來。這可是老陸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家務也是三個媳婦輪著做,一天一人,輪到誰就是誰的份內事,誰也不能偷懶耍滑。今天剛好輪到老大媳婦,你剛進門,就從你開始吧。沒意見吧?”
她目光死死盯住趙蘇蘇,像是等著看她露出難色。
“沒意見。”
趙蘇蘇輕輕應了一聲。
不就是做飯嘛,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再說了,還有陸子吟在呢,總不會真讓她一個人扛下所有吧?
王金蓮本想著借機壓她一頭,結果人家笑臉相迎。
她心里憋著一股氣,卻發作不得。
她轉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陸根生,語氣略帶埋怨。
“老頭子,你說幾句?別讓新媳婦以為咱們家沒規矩,隨便什么人都能糊弄過去。”
陸根生默默抽著旱煙,眼神掃過幾個兒子和兒媳,慢悠悠地開口。
“沒啥多說的。只一點,兄弟之間、妯娌之間都要和和氣氣。有了矛盾要多體諒,互相讓一讓,別動不動就翻臉。一家人齊心,日子才能過好,家業才能興旺。這些道理,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爹。”
幾個人齊齊應聲。
接下來就是認人。
陸子吟站起身,走到趙蘇蘇身邊。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他抬手指向坐在右下方的那個年輕男人。
“這位是二弟,今年二十二,叫陸倉滿。”
接著,他又指向二弟身旁的女人。
正是昨日在廚房里故意為難她的王招娣。
“這位是二弟妹,王招娣。”
陸倉滿和王招娣育有一兒一女,孩子都還沒取正式的大名。
坐在母親懷里的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叫大丫。
挨著她的是個四歲的男孩,叫金寶。
三弟十九歲,名字叫陸谷滿。
他的媳婦名叫李春草,兩人兩個女兒。
大女兒今年四歲,小名叫二丫。
小女兒三歲,家里人都喚她三丫。
小弟今年十七歲,名字叫陸小滿。
家里還有兩個已經出嫁的姑子。
大姑子名叫陸麥香,嫁到了十里外的柳樹溝,逢年過節才回來一趟。
小姑子叫陸谷香,二十歲,在隔壁村安了家。
兩人都已為人婦,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平日里少有音信。
趙蘇蘇一邊聽著婆婆王金蓮介紹家里人,一邊在心里默默記著這些名字。
她暗自嘀咕:這五個兄弟姐妹的名字,一聽就是一家人按輩分統一起的。
可陸子吟,這個名字卻格格不入。
等介紹得差不多了,王金蓮走到灶臺邊,拿起那把油光發亮的木勺。
那是她專用的飯勺,站定在大鍋前,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神情。
全家人碗里是稠是稀,能吃飽還是只能墊墊肚子,全憑她的心情和眼色。
她先給當家的盛飯,也就是公公陸老根。
勺子狠狠地舀了兩勺稠的。
她自己也不含糊,同樣給自己盛了兩勺稠的。
“男人要下地干活,得多吃點。”
她語氣里滿是理所當然。
緊接著,她開始給四個兒子分早餐。
趙蘇蘇眼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差別。
老大陸子吟的碗里,粥明顯稀了不少。
老二陸倉滿那一碗,卻是實打實的稠粥。
輪到三個兒媳婦時,王金蓮的動作明顯變了。
三只碗端出來,里面基本都是水。
大兒媳趙蘇蘇接過碗,沒吭聲。
等到了三個孫女那兒,情形更糟。
連米粒的影子都見不著,只剩下一碗碗近乎透明的米湯。
二丫和三丫怯生生地站在灶臺邊,卻沒敢開口要更多。
最后,王金蓮從灶臺角落端出一小碗雞蛋羹。
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孫子金寶面前。
“咱家就這一個男娃,是金疙瘩!正長身體呢,吃點雞蛋羹補補!來,乖乖吃,吃了長得高高的!”
金寶咧著嘴接過勺子,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口送進嘴里。
旁邊,二丫、三丫和另一個堂妹眼巴巴地盯著那碗雞蛋羹。
趙蘇蘇看著這一幕,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她原本以為,再苦再累也能熬過去。
可如今卻讓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家里的偏心。
金寶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
難道只有孫子才叫“正長身體”?
那三個孫女就不是孩子了嗎?
她心里一陣發酸,對婆婆王金蓮的印象,又沉了幾分。
要不是陸子吟人還過得去,她都想后悔嫁過來了!
吃完飯沒多久,陸子吟就開口了。
“娘,今天我想帶媳婦去置辦點東西,家里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連個新碗都沒添過。您看,能不能給點錢?咱們手頭緊,但也不能一直這樣湊合下去。”
“沒錢!家里啥樣你不清楚?米缸都快見底了,油鹽都得省著用!你要買東西,讓她自己拿嫁妝花啊,她陪嫁不是不少嗎?怎么,還怕不夠花?”
王金蓮甩臉就拒絕,半點不含糊。
“新房現在全靠她的嫁妝撐著,被褥是她帶來的,鍋碗瓢盆是她陪嫁的,就連那張床,都是她爹娘專門打的。您就這么看著外人議論咱們陸家連個新媳婦的體面都給不起,就不怕外人笑話?”
陸子吟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