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珠在媒人進門時,就慌慌張張跑出去找李毅了。
畢竟陸子吟這邊說上門就上門,李家卻一點動靜沒有,她能不急嗎?
她一路小跑,連頭上的發簪都掉了也顧不上撿。
她得趕緊問問李家到底什么意思。
“哥。”
趙蘇蘇甜甜地喊了一聲。睡了一覺,心情也順了不少。
趙平江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她是否真心高興。
他不喜歡妹妹太安靜,也不喜歡她太聰明。
趙平江忍不住多看了妹妹兩眼,發現她臉上沒有半點愁容。
要知道以前,妹妹對李毅和他娘那叫一個死心塌地。
每次說起李毅,她眼里都是光。
哪怕家里日子緊巴巴,她也總把最好的東西省下來,托人送去李家。
她甚至為了李毅跟自己頂嘴,說他不懂感情,說他多管閑事。
那時候趙平江真是又急又氣,卻拿她沒辦法。
可落水之后,她居然二話不說就甩了李毅,轉頭拿這事給自己謀出路。
她不僅不再提起李毅的名字,還主動打聽陸家的情況。
問陸子吟的為人,問陸家田產多少,問他們家有沒有欠賬。
她甚至在趙平江面前分析利弊。
說陸家雖不算富貴,但踏實本分,能過安穩日子。
要不是她那些小動作、小表情還是老樣子,他都快懷疑是不是有人換了她魂。
他對妹妹的變化很滿意,但又怕她是一時沖動。
“你是真愿意嫁給陸子吟?心里真沒李毅了?”
趙蘇蘇不樂意了,拍了哥哥一下,撅著嘴說:“哥,你瞎想啥!我怎么可能還想著他?我從小到大,別的都能讓,就是不能吃這種虧!他當眾說許玉珠才是他心頭好,把我推給旁人救,自己卻拉著許玉珠先上船。這種事我能忘?”
“你啊!”
上一次她這樣笑,還是五年前,娘還在的時候。
自從和李毅定了親,她反倒越來越壓抑。
他雙手按住妹妹的肩,認真叮囑。
“你可想好了,嫁過去就得一心一意過日子,陸家不是那種容得下三心二意的人家,陸子吟也不是那種能忍的性子。”
“放心吧,陸子吟人不錯,我是真心想嫁他,也會好好跟他過。”
趙蘇蘇明白哥哥的顧慮。
她低頭理了理衣角,聲音放輕了些。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陸子吟雖話不多,但待人誠懇,上次我落水,他第一個跳下去救我,連鞋都沒脫。他娘也對我和顏悅色,不像李家那般勢利。”
“你這么想,哥就放心了。”
趙平江揉了揉妹妹的頭發,滿臉欣慰。
他又壓低聲音說:“對了,陸子吟‘克妻’這說法,其實是他娘到處傳的,根本不是真的。他之前訂過一門親,女方突然反悔,他娘為了面子,就說那姑娘命格不配,克了陸家。后來又有人說陸子吟克妻,其實他連未婚妻的面都沒見過幾回。要真是克妻,哥怎么可能讓你嫁過去?”
“啊?”
趙蘇蘇愣住了,抬頭盯著哥哥。
“能說具體點嗎?”
她原本以為陸家是真有這個說法。
“這些事,還是讓他自己告訴你吧。”
趙平江摸了摸她的頭,把那十兩遞過去。
“這是人家下的聘禮,你收好。陸家做事規矩,禮數陸全,明天他們還會來送庚帖,到時候你們當面聊聊,也看看八字合不合。”
“我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趙蘇蘇看著哥哥對自己這么照顧,心里有點過意不去。
其實要不是為了存糧逃荒得用錢。
這筆銀子她真想給哥哥娶妻用。
哥哥年紀也不小了,家里一直窮,連個說親的人都沒有。
“這錢本來就是該給你的補償,你拿著就對了!那老頭雖然不靠譜,但對我這個親兒子還是忌憚幾分的。畢竟以后養老送終還得靠我,他不敢太過得罪。”
“再說家里的財產,我不會讓許長冬占了便宜。那八兩,我會從老頭那兒一點點摳出來。他要是不給,我就鬧,鬧到他沒法收場為止。”
趙平江大大咧咧地說道。
“你哥跟你一樣,吃一點虧都不行!誰要是想動咱們家的人,就得先過我這一關。”
“對!咱兄妹倆就不能被人欺負!誰要是敢在背后耍手段,我也不用等哥哥出頭,自己就先撕了他。以后我要是嫁人了,誰敢惹我,我就叫哥哥出頭收拾他!讓他知道得罪我們趙家是什么下場!”
趙蘇蘇剛才那一絲愧疚,頓時消散得干干凈凈。
她到現在都想不通,自己明明一向不吃虧的人。
上輩子怎么就傻了心竅,任人拿捏?
任由那個男人和他家里人踩在頭上。
為了所謂的安穩日子,她忍氣吞聲。
結果換來的是家破人亡,落得個慘死的結局。
這輩子她不會再對任何人心軟,更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該爭的要爭,該拿的要拿,一步都不能退。
“我走了,李毅那邊送來的聘禮,我會盯緊的,一定幫你拿到手。他家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少一分一毫。要是敢耍花招,我也不會客氣。”
趙平江說完轉身離開。
趙蘇蘇回到屋里,趕緊把門窗全都關嚴實了。
她拉上簾子,又檢查了一遍門閂。
終于,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迅速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根繡花針。
躲進被窩里,左手拇指輕輕一刺,鮮血立刻從指尖滲出。
她將血滴落在那塊貼身收藏的玉佩上。
玉佩忽然泛起一陣淡淡的光。
緊接著,那光順著她的眉心鉆了進去。
一股清涼的感覺在腦子里蔓延開來。
眼前景象一晃,她竟看到了一個地方。
一畝黑黝黝的田地。
田地邊上有個大倉庫,墻壁斑駁。
門半開著,里面堆放著一些麻袋和農具。
一條小溪從田邊潺潺流著。
外圍罩著一層白霧。
完了,該不會進來了就出不去吧?
她只覺得一陣輕微的暈眩,雙腳重新踩在熟悉的地板上。
出來了!
她猛地環顧四陸,確認自己真的回到了房間。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玉佩,手指緊緊攥著那塊溫潤的玉石。
剛才的一切太真實,不可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