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是這盤棋的犧牲品,他從一開始,就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一枚……被太后用完即棄的棋子!
他所謂的“謀反”,所謂的“抄家”,都是太后這盤大棋里,早就預設好的一步!目的,就是為了引出秦蒼,引出皇帝的勢力,再由墨翟這個“黃雀”,一網打盡!
好狠!好毒!
這個深居后宮,看似不問政事的老太婆,手段竟如此陰狠毒辣!
“蕭戰!你還在等什么?!還不助我拿下這人證!”
府外,秦蒼的咆哮聲將蕭戰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只見戰場之上,秦蒼和他那幾十名京營殘兵,已經和墨翟的親衛短兵相接。雙方都殺紅了眼,圍繞著那個只剩半口氣的鬼面人首領,展開了最原始血腥的搏殺。
秦蒼知道,這個鬼面人,是他洗刷冤屈,甚至反敗為勝的唯一希望!
墨翟更知道,這個鬼面人,是能讓他和太后萬劫不復的催命符!
“給咱家殺!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墨翟的聲音尖利刺耳,狀若瘋魔。
“保護人證!”秦蒼一刀劈翻一名墨翟的親衛,盔甲上再添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砰!砰砰!”
蕭戰身后的家將們,還在忠實地執行著他之前的命令,用精準的點射,壓制著墨翟的弓箭手,同時巧妙地阻礙著秦蒼的突進。
整個戰場,因為蕭戰的存在,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弟弟……”蕭云裳看著下方的血肉橫飛,看著狀若瘋魔的秦蒼和墨翟,嚇得臉色慘白。
“姐,你先回去。”蕭戰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冰冷,那是一種洞悉一切后,油然而生的徹骨寒意。
他扶著冰冷的箭垛,看著下方那場鬧劇,嘴角竟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人證?
不。
秦蒼搞錯了。
這個鬼面人,從來都不是什么人證。他只是一個導火索,一個讓太后的陰謀暴露在陽光下的……犧牲品。
他活著,會讓秦蒼心存幻想,會讓墨翟投鼠忌器。
可他若是死了……
死在……眾目睽睽之下呢?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蕭戰的腦海中閃電般成型!
他猛地轉身,從一名家將手中奪過一把與AK-47截然不同的武器。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槍身修長,前端架著兩腳架,槍管上方還裝著一個古怪“千里鏡”的……狙擊步槍!
巴雷特M82A1!
這才是他壓箱底的寶貝,真正的“雷公”!
“世子,您這是……”家將頭領大驚失色。
蕭戰沒有回答,他將沉重的槍身架在城墻的箭垛上,冰冷的金屬槍托抵住肩膀,右眼湊近了瞄準鏡。
瞬間,整個嘈雜混亂的戰場,都消失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瞄準鏡中那個十字準星,和準星緩緩鎖定的目標。
他看到了秦蒼因為狂怒而扭曲的臉。
他看到了墨翟因為驚恐而慘白的臉。
他甚至看到了那個鬼面人首領,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眼中交織的怨毒與不甘。
秦蒼已經殺到了鬼面人身前,他那只沾滿血污的大手,離鬼面人的衣領,只剩下不到一尺的距離!
墨翟的親衛也已突破防線,手中的長刀高高揚起,對準了鬼面人的脖頸!
所有人的命運,似乎都懸于這一線之間!
“不!”秦蒼目眥欲裂,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翻盤的希望!
“死!”墨翟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狂喜!
就在這一剎那!
“砰——!!!”
一聲與AK-47完全不同的,沉悶、厚重、卻更具穿透力和壓迫感的槍聲,轟然炸響!
這一聲槍響,仿佛擁有凍結時間的魔力。
整個戰場,所有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慘叫聲,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秦蒼那只伸出的大手,僵在了半空。
墨翟親衛那柄劈下的長刀,也凝固在了空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同一個焦點。
那個被數人圍在中央,奄奄一息的鬼面人首領。
他的腦袋,像是被人用攻城錘狠狠砸中的西瓜,“嘭”的一聲,從后腦處猛地炸開!
紅的、白的,混合著破碎的頭骨與青銅面具的碎片,向后方噴濺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扇形。
他那無頭的尸體,在原地抽搐了兩下,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死寂。
死一樣的寂靜。
針落可聞。
戰場上數千人,無論是秦蒼的殘兵,還是墨翟的精銳,亦或是燕王府的家將,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當場。
所有人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死了?
唯一能揭開真相的人證……就這么死了?!
是誰干的?!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緩緩地,抬了起來,望向那槍聲傳來的方向——燕王府的門樓。
門樓上,蕭戰的身影挺拔如松。
他緩緩地,將那把造型猙獰恐怖的黑色長槍從箭垛上收回,槍口的青煙,在夜風中裊裊散去,像一頭剛剛吞噬了生命的惡魔,在打著飽嗝。
他那張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得如同萬年寒潭,冷冷地俯視著下方一張張呆滯、錯愕、驚駭、不敢置信的臉。
“蕭……戰……”
秦蒼的嘴唇哆嗦著,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他的雙眼血紅,死死地盯著蕭戰,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希望,在他觸手可及的那一刻,被蕭戰……一槍轟碎!
“你……你竟敢……”
墨翟也回過神來,他指著蕭戰,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想咆哮,想怒罵,卻發現自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腦子里也是一團漿糊。
蕭戰……為什么要殺了鬼面人?
他不是應該和秦蒼一樣,想留下這個人證來對付自己嗎?
他這一槍,等于是把所有線索都打斷了!他圖什么?!
“不好意思,手滑了。”
蕭戰開口了,聲音平淡,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口。
他扛著那把巨大的狙擊槍,慢條斯理地走下門樓,來到那扇剛剛關閉的大門前,隔著門,對外面的人說道:
“現在,人證死了。”
“秦將軍,你謀害燕王,圍攻王府,可是板上釘釘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