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方家別墅的寧靜。車門被粗暴地推開,方少秋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他身上的高定西裝已經皺得不成樣子,領帶歪在一邊,狼狽不堪。他踉蹌著沖進別墅大門,身后的方少嵐面無血色,機械地跟著他。客廳里,傭人迎上來,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先生”。回應她的是一聲巨響。方少秋一把揮掉玄關柜上的古董花瓶。
青花瓷器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清脆的破裂聲宣告了風暴的開始。“滾!都給我滾出去!”他咆哮著,雙眼布滿血絲。傭人們嚇得四散奔逃,不敢停留片刻。方少秋沖到客廳中央,看著墻上那副巨大的婚紗照。照片里,蘇蕪笑得溫婉,依偎在他身旁。那笑容此刻看來,充滿了諷刺。
“賤人!”他抓起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用盡全力砸向照片。厚重的玻璃相框應聲而碎,玻璃渣和照片碎片一同落下。蘇蕪的臉被劃破,笑容變得支離破碎。這還不夠。他踹翻了昂貴的實木茶幾,將沙發上的抱枕一個個撕開,棉絮在空中飛舞。紅酒,裝飾品,書籍……凡是進入他視線的東西,都被他砸了個稀爛。整個客廳,轉眼間變成了一片廢墟。
方少嵐站在門口,身體不住地發抖。她看著狀若瘋魔的哥哥,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臟。哥……”她的聲音細弱,帶著哭腔。她也徹底完了,以為能踩著蘇蕪能名利雙收結果滿盤皆輸。“你別這樣……”方少秋猛地轉過身,死死地盯著她。那副樣子,讓方少嵐瞬間噤聲。“別這樣?”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瓷片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你現在讓我別這樣?在發布會上,你哭得那么楚楚可憐的時候,怎么不說別這樣?”“我……我沒有……”方少嵐的眼淚決堤而下,“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蘇蕪她敢……”“你不知道?”方少秋打斷她,聲音嘶啞,“你抄了她的稿子,讓我給你站臺,讓我去對付她!現在呢?方家的臉,我的臉,都被丟盡了!你滿意了?”
“不是的!哥!我沒有想過要害你!”方少嵐哭著搖頭,“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歡那個設計了……”“喜歡?”方少秋發出了一聲怪笑,“你毀了所有!毀了我!”他不再看她,轉身在狼藉的客廳里踱步。他不能就這么完了。他方少秋,不能被一個女人踩在腳下。離婚?他不會讓蘇蕪如愿。他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摸出手機。
屏幕上還殘留著發布會直播推送的頭條新聞,標題刺目。他劃開屏幕,找到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老陳,是我。”“方總……”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也知道了發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方少秋的呼吸粗重,但條理卻異常清晰,“現在,立刻啟動所有公關渠道。”“可是方總,現在的輿論風向對我們……”
“我不要聽什么風向!”方少秋低吼,“我要你扭轉風向!立刻發通稿,就說蘇蕪精神崩潰了!”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對,精神崩潰,妄想成疾。”方少秋的聲音里透著一股狠勁,“說她污蔑我,污蔑自己的親妹妹!說她因為懷孕,情緒極度不穩,產生了被人抄襲的臆想!”“這……方總,這么說沒有證據的話,很容易被反噬。”
“那就去找證據!她不是看過心理醫生嗎?去挖!”方少秋的聲音壓低,“把晴嵐塑造成受害者!她是天才設計師,蘇蕪就是個想紅想瘋了,跑來碰瓷的瘋子!懂嗎?”“……明白。”“我要這些通稿,在半個小時之內,鋪滿所有平臺!我要所有人,都認為蘇蕪是個瘋子!”他掛斷電話,沒有片刻停歇,又撥出了另一個號碼。“張律師。”
“方總,我正在看新聞……”“準備訴訟。”方少秋直接下令。“訴訟?您是說……離婚訴訟?”“不。”方少秋走到破碎的婚紗照前,腳尖碾過蘇蕪那張被劃破的臉,“是撫養權訴訟。我要那個孩子。”律師在那頭停頓了。“方總,根據法律,孩子在哺乳期,撫養權通常會判給母親,除非……”
“除非母親不具備撫養能力。”方少秋接上了他的話,“我有證據。”“什么證據?”“她有精神問題。”方少秋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又清晰,“我會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有精神問題。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怎么能照顧好我的孩子?”方少嵐在旁邊聽著這一切,渾身發冷。她看著自己的哥哥,那個從小保護她,縱容她的哥哥。
此刻的他,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恐懼。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抄襲風波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方少秋掛了電話,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混亂的環境和他冷靜的謀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丟掉手機,慢慢整理了一下自己皺巴巴的西裝外套。他輸了發布會,但他不能輸掉整個人生。
他看向門口的方少嵐。“哭什么?”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時的那種傲慢,“天還沒塌下來。”他走到她面前,抬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水。“你是方家的千金,是天才設計師晴嵐。那個女人,不過是一個想攀附我們家的跳梁小丑。”“哥……”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才是受害者。”方少秋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命令,“蘇蕪,她瘋了。”方少嵐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方少秋轉身,走到酒柜前。酒柜也未能幸免,但最底層還有一瓶完好的威士忌。他拿出酒瓶和杯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琥珀色的液體,映著他毫無波瀾的臉。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蘇蕪,你想毀了我?”他低聲自語,然后把玻璃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我先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