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一間偏僻的柴房內。
謝寧端坐在柴房內,微瞇著眼,閉目養神。
一旁,先前還威風八面,以青天大老爺自居的沈默,此刻卻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破布,像條死狗一樣扔在柴房角落。
躺在地上,沈默眼中滿是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雖然謝寧暫時沒殺他,但他心里清楚,謝寧絕不會饒過他。
就在沈默胡思亂想之際,柴房的門被人重重推開。
林楓領著一個身材瘦小,其貌不揚,眼神卻滴溜溜亂轉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閣主,人帶來了。”
林楓對著火堆旁的謝寧行了一禮。
那中年男人一進門,就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尤其是看到地上捆著的知府沈默時,更是嚇得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小……小人劉三,參見……參見大人!”
劉三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只是玄機閣里一個不入流的外圍成員,靠著一手易容的本事混口飯吃,何曾見過這種大場面。
謝寧的目光落在了劉三身上,淡淡地開口。
“你就是那個善于易容的?”
“是,是!小人祖上三代都干這個,這手藝不敢說獨步天下,但在汴城這一畝三分地,小人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一說到自己的專業,劉三頓時來了精神,胸脯也挺了起來。
“很好。”
謝寧指了指地上的沈默。
“本官要你做一件事。做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要做到能以假亂真,就算是他的親娘老子,也分辨不出來。”
劉三順著謝寧的手指看去,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讓他假扮知府大人?
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他的臉上瞬間寫滿了猶豫和驚恐。
“怎么?做不到?”
謝寧的聲音冷了幾分。
“不不不!能做到!能做到!”
劉三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點頭哈腰。
他知道,眼前這位爺可比知府大人恐怖多了。
說做不到,恐怕現在就得人頭落地。
“只是……”
劉三搓著手,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要做得惟妙惟肖,光有臉可不行,還得有個身形差不多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
謝寧打斷了他。
“人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他拍了拍手。
明月當即從柴房外的陰影中領著一個同樣被捆著,身材與沈默極為相似的胖子走了進來。
這胖子是玄機閣從牢里提出來的一個死囚,本就活不了幾天,現在正好廢物利用。
劉三一看,眼睛頓時亮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他立刻來了興致,從懷里掏出一個牛皮包,里面瓶瓶罐罐,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物件。
他先是仔細地觀察著沈默的臉,從骨相到皮肉,甚至連臉上的每一顆痣,每一條皺紋,都看得仔仔細細。
然后,他便開始在那死囚的臉上涂涂抹抹。
謝寧和明月林楓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劉三的手法極為嫻熟,各種顏色的泥膏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一個與沈默長得一模一樣的知府大人,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沈默,竟是另一個人假扮的。
“像,真是太像了。”
林楓忍不住驚嘆道。
謝寧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他走到那假沈默面前,沉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假沈默被謝寧的氣勢所懾,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回大人,小人……小人是沈默,是汴城知府沈默。”
他已經被提前教導過,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很好。”
謝寧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劉三,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你做的不錯,我記下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賞。”
“謝大人!”
劉三頓時大喜過望。
謝寧不再理他,目光轉向了角落里那個真正的沈默。
“沈大人,從今天起,你就好好在這里待著吧。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著的,每日三餐,清水粥管夠。”
聽到清水粥三個字,沈默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悔恨與恐懼。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
謝寧冷漠地轉過身,對著林楓和明月吩咐道:“看好他。”
“從明天起,就讓咱們這位新的沈大人,繼續去東城門主持大局。”
“是,閣主!”
“是,公子!”
二人躬身領命。
一出戲,既然已經開場,那就要唱得足夠精彩。
……
夜色,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城西大營內,燈火通明,一片肅殺。
這里,是沈默耗費了無數錢糧,秘密打造的私軍大本營。
數千名從災民中挑選出來的青壯,在這里接受著最嚴酷的訓練,他們手中的鋤頭早已換成了冰冷的刀槍。
他們是沈默手中最鋒利的一張底牌,也是他圖謀大業的本錢。
營地中央,一座最大的營帳內。
幾名身穿鐵甲,氣息彪悍的將領,正圍坐在一張地圖前低聲議論著什么。
他們都是沈默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對沈默忠心耿耿。
為首的一人名叫王虎,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也是這支私軍的最高統領。
“大哥,你說府尊大人這么晚了把咱們叫來,到底有什么要緊事?”
一個副將皺著眉頭道。
“是啊,咱們這支隊伍可是府尊大人的心頭肉,藏都來不及,怎么會突然讓一個外人來接管?”
另一個將領也附和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解和警惕。
王虎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粗聲粗氣地道:“府尊大人的心思,哪兒是我們能猜的?”
“他既然這么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只管聽命行事就是了。”
話雖如此,但他的眼中,也閃爍著一絲疑慮。
就在這時,帳篷的簾子被掀開。
林楓一身勁裝,手持著一枚代表沈默最高指令的令牌,在一隊玄機閣精銳的護衛下,大步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神冷冽,帶著一股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沉穩與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