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醫療條件極其落后的時代,一旦爆發,幾乎就是一場無法挽回的災難。
“來人。”
謝寧的聲音,陡然打破了死寂。
隔離區內負責管理的幾名小吏和醫者連忙跑了過來,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從現在開始,傳我的命令。”
謝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第一,將所有病患,按照病情的輕重,重新進行隔離。重癥區,輕癥區,觀察區,必須嚴格分開,不得混雜。”
“第二,所有進入這里的人,包括你們,必須佩戴我讓人送來的特制口罩,手套。接觸過病人后,必須用烈酒和皂角,反復清洗雙手。”
“第三,所有病人的嘔吐物,排泄物,必須集中到指定地點,用石灰進行掩埋處理,絕不能隨意丟棄。”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謝寧環顧四周,最后沉聲開口。
“從現在起,隔離區內所有的飲用水,都必須是燒開過的沸水!所有的食物,都必須是徹底煮熟的!任何人不得飲用生水,不得食用生冷之物!”
謝寧一連下達了好幾道命令。
這些命令在那些小吏和醫者聽來,簡直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
什么口罩,什么沸水,什么洗手……
這跟治病有什么關系?
“大人……這……”
一個年長的醫者,遲疑地開口。
“恕小人愚鈍,大人這些吩咐,似乎……似乎與醫治疫病無關啊。”
“無關?”
謝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們所謂的醫治,就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去死,是么?”
那醫者被噎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官沒有時間跟你們解釋。”
謝寧的語氣不容置疑。
“你們只需要記住,這是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誰敢陽奉陰違,以延誤軍機論處,格殺勿論!”
森然的殺氣,從謝寧身上散發出來。
所有人都嚇得渾身一抖,再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是!大人!我等遵命!”
就在這時,謝寧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一個正在偷偷喝著生水的小女孩身上。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住手!”
他厲喝一聲,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小女孩面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水囊。
那小女孩被嚇得哇哇大哭。
周圍的人,也都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謝寧。
謝寧沒有理會他們。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被打翻的水囊中,流淌出來的渾濁液體。
在那渾濁的液體中,他清楚地看到,有幾條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發絲一般的微小紅蟲,正在蠕動。
找到了!
病源!
就是這個!
謝寧湊近觀察了一番那紅蟲,突然道:“這病,我能治!”
他的聲音不大,卻瞬間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眼神麻木,等待死亡的病人,眼中也相繼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
那些束手無策,心灰意冷的醫者,更是如同看瘋子一樣看著謝寧。
能治?
開什么玩笑!
這個年輕的欽差大人,怕不是被嚇糊涂了吧。
“大人,此話……當真?”
先前那被謝寧呵斥過的老醫者,顫抖著聲音道。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懷疑,不僅僅是他,其他人也都疑惑地看向謝寧。
“自是當真。”
謝寧的目光落在了隔離區角落里那口唯一的水井上。
“問題,就出在那口井里。”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臉上寫滿了困惑。
一口井而已,能有什么問題?
他們祖祖輩輩都喝這井里的水,也沒見出過什么事啊。
“來人。”
謝寧對著明月吩咐道。
“立刻派人將這口井徹底封死。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再取用井中之水。”
“同時在隔離區內壘砌十個大灶,日夜不停地燒水。”
“我要保證每一個病人,每一個在這里的人,都有足夠的沸水可以喝。”
“是,公子!”
明月立刻領命而去。
玄機閣的辦事效率極高。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十幾個臨時搭建的土灶便已經壘好,一口口巨大的鐵鍋架在上面,熊熊的火焰,將鍋里的水燒得咕咕作響。
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升騰而起,驅散了些許隔離區內的死氣。
與此同時,謝寧也沒有閑著。
他將所有還能行動的醫者和幫工都召集了起來。
“現在,我教你們配制一種新的藥方。”
謝寧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上面用毛筆寫下了一連串的藥材名字。
這些藥材,都是他根據前世的醫學知識,結合這個世界的藥理,精心挑選出來的。
主要以清熱解毒,殺菌消炎,輔以固本培元,增強免疫力的草藥為主。
其中,最關鍵的一味藥,是一種名為金汁子的植物。
這種植物通常被當做喂豬的草料,無人問津。
但謝寧卻知道,它的果實中含有一種能夠有效抑制多種病菌的成分,堪稱是這個時代的天然抗生素。
“大人,這金汁子不是豬草么?它也能入藥?”
一個醫者看著藥方,臉上寫滿了匪夷所思。
“少廢話,照做就是!”
謝寧懶得跟他們解釋。
在絕對的權威面前,所有的質疑都是蒼白的。
醫者們不敢再多問,只能按照謝寧的吩咐,將一筐筐從城中收購來的藥材,按照比例放入大鍋中熬煮。
很快,一股濃郁的,帶著一絲苦澀的藥香,便在隔離區內彌漫開來。
謝寧親自監督著第一鍋藥湯的熬制。
待藥湯熬好后,他親自盛了一碗,走到了那個病情最重的年輕人面前。
此時,那年輕人已經氣若游絲,眼看就要不行了。
謝寧撬開他的嘴,將還帶著溫度的藥湯,一勺一勺地,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謝寧才站起身,對著周圍所有還在觀望的人,沉聲道:“從現在起,所有病人,每日三次,服用此藥。”
“所有人的飲水,必須是燒開的沸水。”
“三天。”
謝寧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之后,是生是死,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