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棚之上,皇太后看著謝寧,那雙銳利的眸子微微瞇起。
她也搞不懂謝寧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但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第一局,謝寧技驚四座,讓她顏面盡失。
第二局,謝寧主動認輸,雖然讓宇文月扳回一城,卻也讓她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憋屈。
現在這第三局,是決勝局。
她必須贏。
雖說謝寧要求自己出題,可整個齊國的文臣都在這兒呢,若是這都贏不了,那她也無話可說了。
“好。”
皇太后緩緩開口,聲音冰冷。
“哀家,就允了你。哀家倒要看看,你這所謂的對聯,能玩出什么花樣來。你若是輸了,之前的所有賭約,一并兌現!”
她這話,等于是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這最后一局上。
“當然。”
謝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底下那些義憤填膺,卻又明顯底氣不足的文臣們,嘴角微微上揚。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諸位,都聽好了,我的上聯是……”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就連李慶寧,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雙美眸緊緊地盯著他。
她也不知道謝寧又要搞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不過現在,好像謝寧無論搞出什么事情來,都不會讓他覺得驚奇了。
只見謝寧背著手踱了兩步,然后目光落在了那群文臣和宿儒的身上,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一鄉二里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藝,竟敢教七**子,十分大膽!”
上聯一出。
整個御花園,瞬間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傻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謝寧,腦子里嗡嗡作響。
這……這是對聯?
這他媽是指著鼻子在罵人啊!
從一到十,十個數字,被他巧妙地嵌入了這一句之中,組成了一副對仗工整,卻又充滿了無盡嘲諷的畫面。
一鄉二里,三夫子。
不識四書,五經,六藝。
竟敢教七**子。
最后一句十分大膽,更是畫龍點睛之筆,將那股狂傲不羈的嘲諷之意,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場的文臣們,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
這上聯里的三夫子,說的不就是他們這些自詡為人之師的宿儒們嗎?
“噗!”
那個先前被氣得半死的白胡子老頭,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大人!”
“快,快傳御醫!”
場面瞬間亂作一團。
而謝寧,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站在那里,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切。
他看著臉色已經變成豬肝色的宇文月,慢悠悠地開口。
“宇文公子,還有在場的各位大人,我的上聯已經出完了。現在,該你們對下聯了。”
對下聯?對個屁!
在場眾人只覺腦中嗡嗡作響,這上聯如此刁鉆,如此惡毒,意境和數字完美融合,還帶著強烈的諷刺意味。
這要怎么對?
整個御花園,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那些剛才還義憤填膺,叫囂著要讓謝寧好看的文臣宿儒們,此刻一個個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謝寧出的這個上聯,簡直就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數字從一到十,順理成章,嵌入其中,毫無滯澀之感。
更要命的是,其中蘊含的那股濃濃的諷刺意味,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下聯不僅要對上數字,對上平仄,更要對上那股意境。
這難度,簡直比登天還難。
“怎么?沒人敢對嗎?”
謝寧環顧四周,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偌大的一個大齊,匯聚了天下所有的文才俊彥,難道,連我這區區一個上聯都對不出來?真是讓人失望啊。”
他這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豎子休得猖狂!”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文臣,漲紅了臉,站了出來。
“我來試試!”
他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十村九寨八員外,不知七情六欲五味,卻想娶四三二妾,一心無恥!”
這下聯一出,不少人頓時眼前一亮。
好像……有點兒意思啊。
數字從十到一,倒著來了。
情景也勉強能對上。
然而,謝寧只是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什么玩意兒?平仄不通,對仗不工。最重要的是,你這意境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那是諷刺你們為人師表卻不學無術,你這是在說什么?員外娶妾?風馬牛不相及。”
“下一個。”
那中年文臣被他幾句話說得體無完膚,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灰溜溜地坐了下去。
有了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后面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不服氣的文人站出來嘗試。
“孤舟雙槳蕩三江,觀四海五湖六岸,難覓七賢八圣,九分遺憾!”
“不錯,有點意境,但數字對得太生硬,出局。”
“一門二子皆三元,有四書五經六藝,能通七音八律,九章算術!”
“對得不錯,但請你下次不要對了,出局。”
謝寧就像一個考官,毫不留情地將所有人的答案一一駁回。
他的點評一針見血,直指要害,讓那些自詡才高八斗的文人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他們這才驚恐地發現,這個他們眼中的廢物,不僅能作出千古絕唱,在對聯這種小道上,竟然也有著如此深厚的造詣。
宇文月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他站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引以為傲的才華,在謝寧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鴉,幼稚得可笑。
甚至,他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了。
彩棚之上,皇太后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她死死地攥著扶手,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這個謝寧,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妖孽?
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會,而且都強到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