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枝意不來找王公公,他也不會上報朝廷。
他心中有個秘密,誰都未說,就連廢太子都不知道。
他此次來房州,皇上本不是派他,他動了些小手段,才輪到了他。
原先那位公公只不過被他下了點藥,三日內(nèi)起不來床而已,于是這差事便輪到了他。
沒錯,王公公是逝去皇后的人。
也就是李文璟的生母。
只是路上他不敢做的太過明目張膽罷了。
他剛進宮時,受盡了刁難,差點死在宮中,曾受皇后娘娘庇護,才得以保住他這條命,這個恩情他一直記著呢。
林枝意這一條讓王公公動心了。
他是個太監(jiān),注定沒有自己的后代。
他的歲數(shù)也不小了,想到那些老太監(jiān)最后的下場,在皇宮被人折磨,他就一陣膽寒。
若是別的流犯,他不能動心,只是林姑娘,她會做菜啊。
何況他手中有銀錢,若是到年紀能出宮跟著林姑娘養(yǎng)老,倒也是一樁美事。
三袋子銀錢王公公推拒了。
他愛錢,看是對誰,像林姑娘一心為殿下考慮的人,他怎能收她的銀錢。
“你真愿意?”
“王公公要是不信就算了,我也沒什么好辦法了。不過,王公公可要想清楚了,在流放路上不方便,我做的那幾道菜只是其中不到百分之一,不瞞王公公說,我能做幾百道菜不重樣。
還有,我還會釀酒,我釀的酒保證王公公愛喝。”
林枝意沒有吹牛,她可曾做過一桌子的滿漢全席。
王公公的眼睛越來越亮。
人活這一世,不就是圖這幾樣,食財權色。
色也就算了,其它三樣他還是可以追求一下的。
“成交,不過,其他人那里你自己想辦法。”
“王公公放心,只要您不上報,其他人那里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
“也好。”
林枝意出了屋子。
王公公已搞定,還有御史臺獄吏、解差頭張大人、金吾衛(wèi)的統(tǒng)領。
林枝意找上了趙斬。
林枝意還是有點小尷尬的,只因先前拒絕了趙斬送的金簪。
但趙斬看起來沒事人似的,絲毫未提先前之事。
“趙大哥是說,你就是這次護送廢太子的金吾衛(wèi)統(tǒng)領?”
趙斬點了點頭。
“我怎么不知道?”
趙斬笑著回道:“林姑娘也沒問啊。”
林枝意仔細打量趙斬,見他的衣裳似乎確實有那么一點不同。
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真是昏了頭了,難怪趙斬平時很是自由,也很少見他當值。
“我就說嘛,平時就瞧著趙大哥厲害,原來你是他們的頭啊。”
林枝意不忘拍馬屁。
趙斬一時有些臉熱,同時心中又有了一絲希望,若是他早告訴林姑娘他在金吾衛(wèi)當中多少有點官職,興許她會接受自己的簪子。
“趙大哥,那這件事……”
“是林大人交待的嗎?”
林枝意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實話,“是我自己。”
趙斬怔愣了下,面上露出一絲小失望,“好,那我?guī)土止媚镞@個忙。何況,我們金吾衛(wèi)就是為廢太子這一路的安全,別的事也不歸我們管,我們只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只是這件事,獄吏那里好說,其中一位獄吏與我相熟,我可以去說,只是張大人那里……”
張大人是解差的頭,更何況死的還是他的手下。
林枝意一時也沒了主意,“也只能試試了。”
“我隨你去。”
趙斬帶著林枝意找到了張大人,而張大人似乎剛知道今日所發(fā)生之事,正在詢問手下。
“此事我會如實上報。”
張大人昨晚不在驛站,他將流犯們送到便與人喝花酒去了,晚上歇在了外面。
誰知一早手下去喚他,說是出了事,他這才匆匆忙趕了回來。
他還是很生氣的,好歹他負責這次押送,廢太子一聲不吭就將他的人給殺死了,這是在打他的臉。
林枝意冷嗤一聲,“張大人如實上報什么?上報你手下的解差侵犯那些女子嗎?
張大人可要想好了,她們母女可不同于其他罪民,張?zhí)档膶W生在朝中可有不少,若讓他們知道,他們老師的妻女被如此侮辱欺凌,還是張大人你約束不利,你覺得你日后的日子會好過嗎?”
張大人瞇眼看向林枝意,“你威脅我?”
他常年押送流犯,負責到房州這條路線,押送的多數(shù)是一些達官貴族。
因他從小生活在底層,見多了那些官宦子弟欺壓百姓,他打小便痛恨這些人。
因此,一路上,他的手下對那些流犯下毒手,侵犯那些女子,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大體過得去,死的流犯不超過一半,便也能跟朝廷交差。
林枝意笑著道:“張大人,這不是威脅,這是分析事實,張大人要想清楚了,張?zhí)蹬c你一同姓張,往前數(shù)個幾十輩,說不定與你還是本家。
更何況,張?zhí)档臑槿四銘斠猜犝f過,他一生克己奉公,不染纖塵,天下誰人不敬?”
林枝意也不知道張?zhí)档臑槿耍踔猎跁卸疾挥浀眠@個人,只是為了說服張大人,瞎蒙一通而已。
想想也是,若不是他太過剛直,也不會因為皇上要廢了李文璟,他去撞柱。
還真被林枝意給蒙對了。
就見張大人猶豫了。
趙斬也勸道:“張大人,我們都是窮苦出身,相信你我都一樣,也痛恨那些欺負弱小的人吧?今日輪到你的手下欺負弱小,你怎么就糊涂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
是啊,他怎么就糊涂了呢。
若她們是大奸大惡之人便也罷了,可張?zhí)档钠夼五e之有?
這一路上,又有多少女子被毀了清白,他的這些手下將自己芝麻大點的官,全用來為難那些弱女子了。
他與那些惡棍又有什么區(qū)別?
見張大人面色有變,林枝意又道:“張大人若是能早些約束,何至于今日局面?呵,現(xiàn)在倒裝無辜了。”
張大人瞪向林枝意,“你!”
“難道我說錯了?張大人大可不必這么嚇唬我,我林家這次落難只是流放三族,雖本支倒了,但旁支還好好的,隨便單拎出來個,就能壓垮張大人,您說是吧張大人?”
“張大人以多年仕途為注,去為三個惡人搏命,值得嗎?放廢太子一馬,也等于放自己一馬,萬一他哪日回了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