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意笑著道:“村正伯伯,我們要最齊整的,最寬敞的,只要合眼緣,賃錢好商量。”
村長也覺得奇怪。
這位姑娘也不知是這家的兒媳還是女兒,她來出這個頭,貌似其他人半點意見都沒。
“好,那隨我去吧。”
林家在流放路上早就將赭衣給換下了,他們此時穿的衣裳雖說沒有多華麗,也是細(xì)麻布的。
而村中只有稍富裕些的村民穿細(xì)麻布,多數(shù)村民因為要勞作,穿的是粗麻布衣裳。
因此,村民誰也沒瞧出這些人是流犯。
薛姨娘母子,先前林枝意也給他們送過衣裳,現(xiàn)在也穿的是細(xì)麻布衣裳。
林家四房,流放前林雪的舅舅有給他們送過衣裳,路上換洗穿,他們也換下了赭衣。
至于林家二房三房人,林枝意才不操這個閑心。
此時,林家二房三房人沒有想過來溪水村落腳。
讓他們做個農(nóng)夫,他們做不到。
至于每人可以領(lǐng)取半斗糧種和一百文錢,他們也都領(lǐng)過了,還簽字畫了押。
但沒想過日后要歸還這事。
他們只是覺得,不領(lǐng)白不領(lǐng)。
林修澤問:“爹,我們真的不用去溪水村嗎?”
“去溪水村干什么?去了做個農(nóng)夫?我們又不會種地。”
林二叔忍不住瞪了林修澤一眼,只覺這個兒子太蠢。
“何況,我們只要待在流放地的范圍,不出房州便可,至于我們?nèi)ゲ蝗ハ澹l也管不著。”
他們可不像林輔那一家傻子,這么聽話。
大家聞言覺得有道理。
可以不去溪水村,那太好了。
“爹,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能去哪里?先找個館子吃飯啊,然后在城里找個房子住下再說。”
整整一個月啊,每天吃些餅子饅頭,可饞死他們了。
林二叔:“將你們剛才領(lǐng)到的一百文給我,一會兒我們用這錢吃頓好的”
他們每人領(lǐng)了一百文,二房七口人,三房四口人, 加老夫人,共十二口人,但林靜姝不在名單內(nèi),他們共領(lǐng)了一千一百文,即便找個小飯館吃頓好的,也就花個一二百文。
余下的銀錢還能找個好點的客棧住下。
更何況,林二叔知道,王老夫人身上還有銀錢,足夠他們生活一陣日子了。
王老夫人一聽要下館子吃飯,她的病頓時好了,也不裝頭疼了。
“還是將錢交給我吧,一會我來結(jié)賬。”
吃完飯,她還能剩下些銀錢。
她得將大權(quán)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是。
“娘,您的身子還沒好,這事還是交給兒子吧。”
王老夫人不肯,又拿出孝道來壓林二叔,林二叔只好妥協(xié)。
這一路上,他真的受夠了這個老母。
在林府時還好,母親處處維護他們二房三房人,總拿孝道來壓大房,給大房要了不少好處給他們二房三房。
可后來他們與大房斷了親,母親無法再去壓大房,總是時不時的拿孝道來壓二房三房的小輩。
現(xiàn)在他反而極其厭惡母親這種做法。
想想,他很是懷疑那時林家大房給他們下套,特別是林枝意,他那個侄女。
她說嫁妝都被秦家人給霸占了,現(xiàn)在想想,他怎么這么不信呢?
林家二房三房下館子吃了一頓,有些流犯也是一樣。
慕家佟夫人也是提出,不去溪水村了,就住在房陵縣城。
她怕自己的兩個兒女不習(xí)慣。
慕蕓昭聞言立即反對,“不行!”
“為什么不行?真是沒苦硬吃,要去你自己去。”
佟夫人瞪了她一眼。
留在縣里機會多,活計多,也好生存。
去村子里種地么?就她這嬌嬌的身子能下田干活嗎?最后這擔(dān)子怕是只能落到夫君頭上。
想想夫君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她就心疼的緊。
“大嫂,我也是為了慕家好,你想想上面為什么給我們發(fā)了田還給糧種?這是在告訴父親……”
慕蕓昭總不能說,李文璟日后要當(dāng)皇帝吧?
即便說了,別人也不會信啊!
慕大人發(fā)了話,“行了,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們再商議。”
佟氏還想說什么,怕公爹訓(xùn)斥,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口。
慕家人又往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沒見飯館,攔下一人打聽了一番,說是前面不遠(yuǎn)處就有個飯館。
就在這時,慕蕓昭一轉(zhuǎn)頭,看到廢太子從一處鋪子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位女子。
仔細(xì)打量那女子,慕蕓昭想起,是張?zhí)档呐畠簭埻袂濉?/p>
想到前一世,遇到黑衣人刺殺時,張?zhí)档钠夼涝诹四切┖谝氯耸窒拢@一世不知為何沒有黑衣人刺殺,張婉清活了下來。
昨日的事她也聽人說了,張婉清母女被解差毀了清白,張?zhí)捣蛉艘呀?jīng)自縊了。
她望了父親與大哥一眼,還好他們還在,不然自己的清白也保不住。
但廢太子在這里是?
她瞧了那鋪子兩眼,瞧著倒像是一家兇肆,隨即明白廢太子怕是帶著張姑娘來買棺木的。
果真讓她猜對了。
他們身后,四位伙計抬著一副棺木走了出來,走到馬車前才停下。
而廢太子與張婉清正站在一旁說話,可以瞧出張婉清很是傷心,廢太子貌似在一旁勸說。
李文璟道:“張姑娘,暫且以此棺木先讓令母入土為安,待日后孤……,必當(dāng)重新風(fēng)光大葬。”
張婉清淚眼朦朧,“公子莫要過意不去,這棺木雖不算上等,但好歹是個體面。若不是公子出手,家母怕是連口薄棺都置辦不起。”
“其實買棺木的銀錢也不是孤出的,是林姑娘給的,你應(yīng)當(dāng)感謝她才是。”
張婉清怔了下,隨后道:“林姐姐的大恩大德,婉清此生記下了,日后若有了銀錢,定當(dāng)歸還。”
直到大嫂佟氏喚慕蕓昭,“還不跟上來。”
佟氏的一聲吼,才讓慕蕓昭清醒過來。
慕蕓昭不想走,她可不想錯過這個與李文璟相處的好機會。
想了想,到底還是咬了咬牙,從身上取出五兩銀票,追上了慕父慕母。
“父親母親,大哥大嫂,銀錢給你們,你們先去飯館吃飯。我看到張妹妹在那邊,她的母親沒了,我想去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
佟氏狐疑的看了慕蕓昭一眼,流放路上也不見她與張姑娘走得多近啊。
慕母看到慕蕓昭如此熱心腸還是很欣慰的,看來這孩子心性是個好的,之前她對昭昭怕是有誤會。
何況慕母在流放路上,與張?zhí)捣蛉艘舱f過幾次話,也是可憐她落得這般下場。
“也好,你去吧,好好安慰下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