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父親在朝堂上替廢太子說了兩句話,林家就被流放三族。
現(xiàn)在封她個五品的縣君,能彌補他們被流放所吃的苦嗎。
突然投來的圣旨,李文璟伸手接下了,放到了桌上。
然后走過去,坐在林枝意身邊,“我沒爹。”
短短三個字將林枝意給逗樂了。
吳公公帶人剛走沒多久,崔老板就來了。
林枝意不得不厚著臉皮去見他。
她覺得有點對不住崔老板。
對比二人,崔老板的損失貌似比她還大。
又聽崔老板說,他被工部征收了,去長安城為朝廷鍛造曲轅犁,林枝意問:“崔老板愿意去嗎?”
這個時代士農(nóng)工商,商人低賤,若是崔老板愿意去工部任職,也是一條好的出路。
況且長安的發(fā)展可比房州強太多了,對他的兒孫后代都好。
崔老板點了點頭,“在家中已經(jīng)商議過了,家中老父老母妻兒都是想讓我去的。”
“也好,那便祝崔老板一路順豐。”
崔老板既然有了好的出路,林枝意替他高興。
畢竟認識了一場。
“這一千兩銀票,林姑娘收著。”
這是最后賣曲轅犁所賺的銀錢,崔老板將大部分給了林枝意。
“這銀錢還是崔老板拿著吧,到長安用銀錢的地方多著呢。”
崔老板心中感動。
今日的這份榮耀全都是林姑娘給的,他記下了。
他沒想到自己有進工部的一日,雖然也是鍛造農(nóng)具,但這機會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而林姑娘到現(xiàn)在都還在為他著想!
“放心吧林姑娘,我們還有的,鋪子兌出去了一些銀錢,這銀錢是您應得的,您快收著吧。”
見林枝意沒有接,他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崔老板的鋪子沒少兌錢。
普通商戶是開不起鐵行的,光官府文書就難倒了許多人。
所以,鐵行好兌,他只貼出去告示一日,就找好了下家。
“什么時候走?”
“工部催的很急,讓明日就走。家中老父老母和妻兒過些日子再去,等我在那里安頓好了,再給他們來信。”
“還有那鋪子還沒交接好,他們留下來善后。”崔老板解釋道。
“好。”
林枝意打算明日送送崔老板。
他是個實在人,通過幾次他送錢又送來賬本讓她看,足已經(jīng)瞧得出。
林枝意從心里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雖然年紀差了許多,相處起來倒像個老朋友。
“日后林姑娘有用的到我崔某的地方,崔某萬死不辭。”
崔老板長揖到底,行了個大禮,這才離開。
林枝意回神,看到李文璟坐在那里一聲不吭,感覺自己剛才做的挺過分的。
皇上做的決定,又關(guān)他何事?
他自己不也是被他的皇帝老爹給趕到房州來了。
“對不起。”
“無妨。”
淡淡兩個字,讓林枝意又心疼了他一瞬。
“不是要做土豆宴?吾給你打下手。”李文璟提醒道。
“好。”
他二人出了屋子。
林家人已經(jīng)將村民們都給打發(fā)了。
林輔張了張嘴,又看了一眼林枝意,轉(zhuǎn)身離開,她頓時知道,這是爹有話要與她講。
林枝意跟了上去。
李文璟望了他們父女的背影一眼,而后去拿院中背筐的土豆去洗。
竹笙走過來道:“主子,還是奴才來吧。”
李文璟這才遞給了竹笙。
林枝意隨著林輔來到了屋中。
“爹,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林輔拍了拍林枝意,“好女兒,你給林家爭臉了。”
自小女兒被夫人寵得刁蠻不講理,他是知道的。
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責怪林枝意半分。
就算女兒與兩個兒媳婦起沖突,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女兒不吃虧就行。
沒想到林家落難后,第一個為林家爭來榮耀的人是這個任性的女兒。
這讓他對未來的日子又充滿了希望。
“我聽你大哥二哥說,你要做竹紙?”
“是啊爹,其實曲轅犁女兒沒想過要進獻給朝廷,不瞞爹說,女兒得先祖托夢,明示林家不出五年必能風風光光回長安。”
“”不管有沒有女兒的曲轅犁,林家都會回到以前的榮耀,何須靠個農(nóng)具去換朝廷施舍的虛銜?”
“女兒盤算的不是一時的富貴,而是給林家鋪一條退路,讓林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即便日后風云變幻,我們也能有退路。
造紙一事,若能以極低的價格行銷天下,再借大哥二哥的名望推展,必能讓天下文士趨之若鶩。到那時,林家不僅能富甲一方,更能掌握天下文脈,這才是真正的根基。”
林輔震驚。
讓天下文士趨之若鶩!
沒想到女兒還有這般胸懷。
一時間老淚縱橫。
就連他都做不到的事,女兒還真有可能會做到。
“枝枝,好樣的,不愧是我林輔的女兒!”
“虎父無犬女,女兒做事,自然是隨爹的作風!”
俏皮的模樣,將林輔給逗樂了,忍不住伸出手指往女兒額上戳了戳,“是啊,隨爹了,比爹還有本事。”
“不過,咱再說過來曲轅犁一事,曲轅犁獻與朝廷,看似委屈了你,可長遠來看,若非圣旨昭告天下,誰會知道它是林家女兒所創(chuàng)?如今你的名字隨此農(nóng)具傳遍鄉(xiāng)野,這份聲望,豈不比區(qū)區(qū)縣君之位更珍貴?”
“等有一日天下農(nóng)戶都用上了它,這份功德,百姓們記的可都是你的名啊。”
這時,宋夫人也進門,說道:“是啊枝枝,你爹說的對,如今大乾百姓提起曲轅犁,誰不念你一聲好?民心所向,這才是真正的根基!”
一語點醒夢中人。
是啊,她只想著造紙讓天下文人趨之若鶩,可大乾農(nóng)戶的占比比文人更多。
若這樣說,這犁貢獻的也值!
———
慕家。
今日林枝意被皇上封為縣君之事,佟氏也去瞧了。
回來后看到自己的小姑子,哪哪都不順眼。
怎么同樣是小姑,顧氏與方氏這么好命,有這么有本事的小姑。
她幾次在村子里遇到顧綰蘊與方珞,剛開始她還冷嘲熱諷她們幾句,說林家不把兒媳婦當人,只將女兒當寶。
沒想到,沒過多少日子,她們的頭上就戴上了金簪,說是她們小姑林枝意送的。
可把她氣的。
雖說這金簪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慕家沒倒前,她什么樣的好首飾沒見過。
可今時不同往日,再看他們被流放的夫人小姐中,有幾人還戴得起金簪的。
“去,將柴給劈了。”佟氏吩咐慕蕓昭。
慕蕓昭未動,“大嫂,我這手……”
“你這手有什么好金貴的,做個刺繡都能將布料給剪破,還讓家里替你還債,你這個賠錢的賤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