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蕓昭之所以知道這個柳三針,也是因為前世,因李文璟受了重傷,王公公求到了柳三針那里,柳三針來到驛站后,見這些人是流犯,便拒絕給醫治。
沒想到柳神醫這世還是來到了驛站。
柳三針此人極其高傲,而廢太子這世并未受傷,到底是誰這么大本事將他給請來的呢?
想到那個病重的婦人剛進了這個屋子,不免猜測,應當是林枝意請來的。
于是,她在走廊攔下了柳三針。
柳三針只瞄了她一眼,蹙眉。
藥童斥道:“這位姑娘請讓開,我們神醫自不會破了規矩。”
就在這時,林枝意快速出了門,笑著迎道:“柳神醫,在這里。”
慕蕓昭這下確定,還真的是林枝意請來了柳神醫。
真沒想到她竟這么大本事。
“原來是林姐姐請來的柳神醫,林姐姐確實不在流放名單內。”
慕蕓昭干笑著。
柳三針被林枝意請到了屋子里。
而慕蕓昭望著他們進去的背影,眸子轉了轉。
看到在一旁站著的林靜姝,她突然計上心頭。
她扯了扯林靜姝,低聲道:“這柳神醫有個規矩,便是不給罪民醫治,林姐姐瞧起來身體好好的,也不知道會給誰醫治呢,難不成是剛才那個婦人?”
林靜姝蹙了蹙眉,“不該吧,枝枝堂妹可沒有這么好心。”
“我看不一定,若不然,林姐姐為何將她們母子接到了這個屋子里。”
慕蕓昭時刻觀察著林靜姝的面色,見她面色沉了沉,繼續道:“聽說那位薛姨娘當年可是將林三叔告到了衙門,還連累到了林府的名聲,也不知林姐姐為何就這般糊涂,一個姨娘死了也就死了,半點不為林家做打算……”
林靜姝的面色愈加難看。
昨日,靜初堂妹回去后氣得夠嗆,說是與林路沉那個野種吵架了,向大家提起了薛姨娘母子之事。
而三嬸周夫人也氣的直哭。
想到這些日子,林枝意處處逞能,處處與二房三房作對,此時又管到他們頭上,林靜姝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上前一步,直接推開了門,見柳神醫在給薛姨娘醫治,她說道:“她是個流犯,還是個德行敗壞勾搭人家夫君的小妾,神醫也要給人醫治嗎?”
正在為薛姨娘把脈的柳神醫突然停了手,面色難看望向林枝意:“林姑娘不給個交待嗎?”
在門外的慕蕓昭扯了扯唇角, 沒想到林靜姝還挺上套。
林家的女兒果真個個都蠢笨如豬!
這時,林枝意給房媽媽使了個眼色,房媽媽扯了扯柴丫,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房媽媽一把抓住林靜姝的頭發,將她扯出了屋子,柴丫跟在身后,將門也給帶上了。
慕蕓昭看到林靜姝被人扯著頭發拽出了驛站,也是嚇了一跳,還好剛才她沒出這個頭。
要不然此時挨打的人便是她了。
林路沉被氣的身子顫抖。
薛姨娘也低著頭半句不敢吭聲。
“不瞞神醫,她是我三叔的姨娘,薛姨娘并非剛才那人口中所說的德行敗壞,一切都是我三叔的錯。
另外,她雖為流犯,也是因受林府連累,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么錯。”
柳神醫站起,“抱歉,老夫行醫數年,若今日為林姑娘破例,明日便要為千人破例!”
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柳神醫。”
就在這時,林輔說話了。
柳三針聽著聲音覺得耳熟,一轉頭,便看到了林輔,“你…你是林大人?”
林輔點了點頭。
十年前,因地方發大水,林輔曾受朝廷派遣為欽差前去支援,那地方突發瘟疫,恰好柳三針也在,他身為醫者,免費贈藥。
那時二人相識,互相欣賞彼此的人品,一度成為了知己好友。
“那這么說,這位林姑娘是你的女兒?”
“怪不得如此心慈!可,林大人這又是為何?”
十年后再見,沒想到林輔竟成了流犯。
林輔看了一眼李文璟,道:“廟堂之爭,無常勝負,流放非罪,勢不如人耳!”
柳三針頓時明白,他們是因為政治斗爭,才落到這般下場。
他也望了李文璟的方向一眼,心中暗暗有了猜測。
想必這位便是東宮那位了。
聽說太子被流放,沒想到林大人也因此受了牽連。
“柳神醫的規矩,林某絕無冒犯之意。只是這婦人因我林府受累,實在不忍置之不理。
不如這樣,仍由昨日那位大夫主診,煩請您在旁略加指點,既不破您的規矩,也能救她一命,兩全其美,您看如何?”
林輔都這么說了,柳三針自是要給他這個面子的。
“也好。”
大林去請來了昨日看診的那位大夫。
若能得柳神醫一番指點,那大夫自是求之不得。
大夫昨日就給薛姨娘把過脈了,說起了她的病情,并讓柳神醫看了他開的藥方。
“此病能醫,但醫好的概率只有五成。”
柳神醫道。
一聽有五成,林路沉面上頓時有了希望,“娘,你定會好起來的。”
而林枝意聽是有五成,也松了口氣,只要用對了藥,加上她的靈泉水,她能保證薛姨娘會好起來。
柳三針指了三處,讓那大夫換作別的藥材,大夫豁然開朗,忍不住道:“果然還是柳神醫。”
大夫將藥方改了,重新開了藥。
柳三針最擅長的便是下銀針,他給那大夫指點了一番,那大夫立即明白在哪個穴位下針。
但遺憾的是,流放隊伍明日就要出發了,若是能在此處待七日,對薛姨娘的病更有把握醫治。
柳三針站起,望著林輔嘆息一聲: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林大人這樣的清正之士,反遭……這世道,當真是黑白顛倒了。
他拱手,“林大人,珍重!”
林輔站起也拱了拱手,“今日多謝柳神醫了。”
柳三針擺了擺手,出了驛站。
慕蕓昭又找借口溜了出來,時刻注意著這邊屋子的動靜,見柳三針出來,忙道:“神醫,家母的身子也不好,您能幫家母也瞧瞧病嗎?”
給慕母瞧病不是目的,她就是想問問柳神醫,為何為林枝意破規矩。
柳神醫蹙眉,剛才便是這位姑娘攔下他問,若不是她拆穿,就沖著林姑娘做的菜,他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那婦人醫治。
現在又攔下他問,可見,她不是個好的。
“姑娘,老夫的規矩,不醫罪民,這話,不說第三遍。”
“可,柳神醫方才不也給里面那人醫治了嗎?難道您是因為林姑娘?”
慕蕓昭質問道。